“故事更多？”
厉无生被顾长风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有些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一个宗门，故事多与少，有什么关系？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凭借自己的理解，恭敬地回答道：“回主人，若论故事，那自然是那个已经覆灭的云岚宗。”
“哦？”顾长风示意他说下去。
“花宗虽然是中州一流势力，但历史并不算悠久，是云韵宗主在机缘巧合下接手的。而那个加玛帝国的云岚宗，根据雷族零星的记载，似乎是云韵宗主最初的师门，也是她与……与那个萧焱，产生纠葛的起始之地。”
厉无生小心翼翼地措辞道：“据说，当年萧焱曾在云岚宗，立下过一个所谓的‘三年之约’，引得天下皆知。那里，承载了他们之间太多的因果与命运纠缠。”
“三年之约……命运纠缠……”
顾长风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的笑意，如同冰冷的刀锋。
多么经典，多么熟悉的桥段。
对于气运之子来说，这种充满了屈辱与不甘，最终逆袭打脸的起始之地，往往是他们道心中，最重要的一块基石。
摧毁它，就等于，在他们的道心上，挖出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血洞。
虽然，萧焱这个“主角”，已经被他亲手碾死，连骨灰都扬了。
但顾长风，却有种特殊的癖好。
他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不仅要让猎物形神俱灭，还要将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所有故事，所有传说，都一一抹去。
“一个优秀的猎人，在享用完猎物后，总会习惯性地，去它的巢穴看一看。”顾长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被遗漏的，有趣的彩蛋。”
他做出了决定。
“传令下去，目标，西北地域，加玛帝国。”
“是，主人！”厉无生立刻领命。
“另外，”顾长风又补充道，“雷族的这些战船，太丑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些狰狞的，布满了雷霆符文的白骨战船，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让雷族的那些炼器师，以我们的黄金神舟为蓝本，用雷族的‘九天神雷木’和‘紫金雷石’，对所有战船进行改造。本帝，不喜欢这种亡灵的风格。”
“是！”
“还有，”顾长风的目光，落在了船舱角落，那两个战战兢兢的胖瘦身影上。
胖道士多宝，和金乌皇叔陆九渊。
多宝道人一接触到顾长风的目光，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过来。”顾长风对他们招了招手。
多宝道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陆九渊则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
顾长风屈指一弹，一堆散发着磅礴药力的天材地宝，和一张古朴的兽皮丹方，落在了多宝道人的面前。
“这是一种地仙级别的丹药，名为‘凝魂帝丹’。”顾长风淡淡地说道，“可以滋养神魂，稳固境界。”
多宝道人看着丹方上那密密麻麻，玄奥无比的符文，以及那一株株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神药，只觉得头皮发麻。
以他的炼丹术，炼制玄阶丹药都费劲，现在，竟然要炼制地仙级别的丹药？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主人，这……这小道……”多宝道人哭丧着脸，就想求饶。
“嗯？”顾长风只是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多宝道人瞬间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顾长风指了指一旁的陆九渊，“会为你提供最精纯的太阳真火。”
他又指了指地上那堆神药：“材料，管够。”
“在抵达加玛帝国之前，本帝，要看到至少一百颗成品的凝魂帝丹。”
“如果做不到……”顾长风的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多宝，你应该知道，金乌真血的味道，很香。本帝的侍女们，或许会喜欢用它，来点一盏长明灯。”
多宝道人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都传来一阵湿热的暖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吊起来，被那恐怖的太阳真火，一滴滴炼化成血水的场景。
“不不不！主人放心！小道……小道一定！一定完成任务！”他赌咒发誓，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很好。”顾长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多宝道人如蒙大赦，抱着那堆神药和丹方，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仿佛后面有厉鬼在追。
处理完这些琐事，顾长风重新斜倚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厉无生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开始执行命令。
很快，黄金神舟微微一震，船身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雷霆符文，与原本的阵法交相辉映。
下一瞬，神舟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撕裂虚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船舱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林婉儿安静地侍立着，云韵则坐在角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氛围。
顾长风看似在闭目养神，心神，却沉入到了系统面板之中。
他正在清点，这一次的收获。
击杀雷赢，一位大帝巅峰，虽然不是气运之子，但也为他提供了不菲的气运值。
更重要的是，收服整个雷族，等于，他凭空多了一个强大的打手势力和资源库。
这比单纯的杀戮，要有价值得多。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利用雷族，来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铺路时。
一声冰冷的，许久未曾响起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新世界异常波动！】
【警告：一片来自更高维度世界的法则碎片，已坠入苍玄界。坠落地点：西北地域，魔兽山脉。】
【异常波动正在与本土世界法则剧烈冲突、融合，极有可能，催生出不可预知的，非原生‘天命之子’！】
顾长风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双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浓厚的兴趣。
更高维度的法则碎片？
非原生的，天命之子？
这可比那些按部就班，套路满满的“主角”，要有意思多了！
先前那种玩弄猎物的慵懒与戏谑，瞬间从他身上褪去。船舱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一股无形的，带着实质性压迫感的锋锐气息弥漫开来。
侍立在一旁的林婉儿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她最熟悉顾长风的这种眼神，那不是猫捉老鼠的玩味，而是发现了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猎物时，那种冰冷、专注、且不容任何意外的绝对掌控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某个不知名的存在，即将迎来比雷赢、比姚曦、比她自己更加恐怖的命运。
角落里，正沉浸在屈辱与绝望中的云韵也感受到了这股变化。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顾长风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金色眸子，不由得娇躯一颤。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兴奋，一种纯粹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兴奋。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听到了那几个关键词——西北地域，魔兽山脉。
那是她的故土，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这个男人，这个恶魔，他要去那里做什么？
顾长风的思维在飞速运转。他厌恶“天命主角”，正是因为他们千篇一律，所有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收割他们就像是农夫收割田里的庄稼，虽然爽快，却缺少挑战。
但一个“非原生”的天命之子，一个由“更高维度法则”催生出的变数，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方可能不遵循这个世界的“剧本”，拥有他所不知道的“金手指”，甚至可能，也拥有着某种程度的“信息差”！
这不再是降维打击，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狩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顾长风低声自语，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残忍的期待，“天道，这是你布下的新棋子，还是说……连你也无法掌控的意外？”
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扫过角落里脸色煞白的云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厉无生。”他淡淡地开口，声音穿透船舱。
“主人，有何吩咐？”厉无生的声音立刻在门外响起。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另外，给本帝找来关于加玛帝国魔兽山脉最详细的地图，以及……近百年来，所有关于那里的异常事件记载。”
顿了顿，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云韵身上，玩味地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和云岚宗有关的。”
云韵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知道，自己那片早已破碎的故土，即将迎来一场真正的浩劫。而她，将作为阶下囚，亲眼见证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