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老宅的窗棂，洒在铺着青砖的院子里，暖洋洋的。林默陪着爷爷坐在葡萄架下，手里剥着刚摘的橘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果香。
爷爷今年八十多岁了，精神头却依旧很好，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期盼。
“小默啊，”爷爷慢悠悠地开口，指尖敲了敲拐杖，“你跟苏菲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吧？”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爷爷要说什么，含糊着应道：“嗯，快两年了。”
“两年了啊……”爷爷拖长了语调，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爸都能打酱油了。”
林默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没接话。
爷爷转过头，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被催着生孩子。可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就想在闭眼之前，抱抱重孙子，你就不能满足爷爷这个心愿吗？”
这话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林默心上。他知道爷爷的身体不算太好，这些年一直盼着能抱重孙，每次家庭聚会，总会旁敲侧击地提几句。
“爷爷，我……”林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他看向屋里，苏菲正在帮奶奶择菜，阳光落在她侧脸上，笑容温柔。他知道苏菲心里的顾虑。
苏菲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她刚接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忙得脚不沾地，好几次都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不止一次跟林默说过，想再等等，等项目稳定了，再考虑孩子的事。
他理解她的想法，也支持她的决定。可爷爷的期盼，同样让他无法忽视。一边是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爷爷，一边是他深爱着的、想要支持的妻子，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爷爷，苏菲她……最近工作太忙了，压力很大。”林默斟酌着开口，“我们想再缓一缓，等她不那么忙了……”
“忙？哪个年轻人不忙？”爷爷打断他，语气有些激动，“我年轻的时候，又要下地干活，又要照顾你爸爸，不一样把日子过起来了？女人啊，总要经历这一步的，晚生不如早生，恢复得还快。”
“爷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爷爷的拐杖在地上“笃笃”敲了两下，“不都是过日子，生儿育女吗？小默，我不是逼你，我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着咱们林家的根，一代代传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苍老的沙哑，眼里的期盼几乎要溢出来。
林默看着爷爷布满皱纹的脸，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是背着他去村口的小卖部买糖吃；想起他青春期叛逆，跟人打架，是爷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给人赔礼道歉；想起他考上大学那天，爷爷把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塞给他，说“好好读书，别像爷爷一样，一辈子守着这几亩地”。
爷爷为他付出了太多，他怎么忍心让爷爷失望？
可一想到苏菲熬夜改方案时疲惫的样子，想到她抱着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时眼里的恳求，他又犹豫了。
“我知道了爷爷，”林默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艰涩，“我会跟苏菲好好商量的，您别着急，也别胡思乱想，好好保重身体，一定能抱上重孙子的。”
爷爷的眼睛亮了亮，脸上露出笑容：“好，好，爷爷等着，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爷爷一个劲地给苏菲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补补身体”，说得苏菲脸颊通红，眼神里带着几分无措，悄悄给林默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林默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下午离开老宅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苏菲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轻声问：“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林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低声道：“爷爷……催我们生孩子了。”
苏菲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有些低落地说：“我就知道……对不起啊，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不关你的事。”林默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菲菲，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我也支持你。孩子的事，我们不急，慢慢来，等你准备好了再说，爷爷那边，我会去跟他沟通的，你别往心里去。”
苏菲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和坚定，心里忽然一暖，点了点头：“嗯。”
她靠在座椅上，看着林默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林默有多孝顺，也知道爷爷的期盼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她是不是该……再考虑考虑？
车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林默的心，却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圈圈涟漪。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慢慢来”。
一边是亲情的期盼，一边是爱人的梦想，他站在中间，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深切的为难。
（听到这话，林默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磕在桌面，脸色瞬间沉得像结了冰。他猛地站起身，椅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里憋着压抑的怒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苏菲是我女朋友，薇薇是我妹妹，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爷爷拄着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浑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什么意思？我是让你拎清！娶媳妇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哪个愿意生就娶哪个，天经地义！（拐杖又敲了两下地面，语气带着老一辈的固执）我林家可不能断了根！
（林薇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脸“唰”地红了，又气又窘地跺脚）爷爷！您胡说什么呢！我是哥哥的妹妹啊！（转头瞪向林默，眼眶泛红）哥，你快跟爷爷说清楚！
（林默胸口剧烈起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火气，声音冷得像冰）爷爷，您要是再提这种话，我就带着苏菲搬出去住。（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林薇，放缓了语气）薇薇还在上学，您别吓着她。
（爷爷被噎了一下，看着林默护着两个女孩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最终狠狠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拐杖“笃笃”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了很久）
（林薇攥着林默的袖子，声音发颤）哥……爷爷他老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林默揉了揉眉心，疲惫地摇头）不关你的事。（看向苏菲的方向，她正站在葡萄架下，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心又揪紧了几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苏菲发梢，她捏着刚洗好的草莓，指尖泛着凉意。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林默的鞋还摆在玄关，可他一早就被叫去医院陪林薇做检查了。）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让苏菲猛地抬头，草莓蒂从指间滑落，滚到茶几底下。林默带着一身消毒水味走进来，眉宇间凝着些疲惫，却掩不住眼底的轻颤。
“她……情况还好吗？”苏菲的声音比草莓还软，尾音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林默扯了扯领带，喉结动了动：“医生说都正常，就是有点贫血，让多吃点含铁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菲面前那盘没动过的草莓，“你没吃早餐？”
（苏菲摇摇头，视线落在自己鞋尖上。林薇怀孕的消息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全是慌乱——她陪林默走过最苦的日子，他创业失败时是她偷偷打两份工贴补，他熬夜画图时是她守着温在锅里的粥。可现在，孩子来了，她好像……真的成了多余的人。）
“那我去给你热牛奶。”林默转身要进厨房，却被苏菲攥住了袖口。她的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林默，我是不是……该搬出去了？”
（林默愣住，回头时撞见她眼里打转的泪，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想起昨天在医院，林薇拉着他的手笑：“苏菲姐对我那么好，你可得好好待她，不然我饶不了你。”当时只当是玩笑，此刻才懂那话里的恳切。）
“胡说什么？”林默掰开她的手，却反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了带，“林薇说，等孩子生下来，让你当干妈呢。她还说，你做的草莓酱最好吃，以后要教孩子做。”
（苏菲猛地抬头，泪珠“啪嗒”砸在林默手背上。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她……她真这么说？”
“比珍珠还真。”林默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罐子，塞到她手里，“她让我带给你的，说上次你念叨的进口草莓酱，托人买到了。”
（罐子里的酱色透着鲜亮的红，像极了苏菲此刻的脸。她捏着罐子蹭了蹭鼻尖，忽然笑出声来，带着泪腔：“这丫头……就知道我馋这个。”）
林默看着她眼角挂着泪笑的样子，喉结又动了动。原来有些担心，从来都是多余的——真正的亲近，从不是谁取代谁，而是像这草莓酱里的糖，慢慢融进日子里，甜得妥帖又安稳。
（林默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林薇？（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转身看向窗外，背影绷得笔直）当初要不是家里施压，我根本不会同意这场联姻。
（你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眼底的厌烦，他迅速收敛情绪，却没回头）有事？（语气恢复惯常的冷淡）如果是为她来说情，不必了。
（桌上的相框里，他和林薇的合照还摆在显眼处，玻璃镜面已经蒙了层薄灰）我早就说过，这场关系里，从来没有“想要”这两个字。（抬手将相框倒扣在抽屉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