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胸前印着大大“S”的男人,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从特尔-罗尔怀里,小心接过了卡拉,动作轻柔。
特尔-罗尔紧绷了三天三夜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他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朝着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坠去。
克拉克-肯特单手抱着卡拉,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了特尔-罗尔的脚踝。
“睡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北极。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一片由冰雪和水晶构成的王国。
孤独堡垒。
巨大的水晶尖塔刺破云霄,在极光的映衬下,反射着迷离的光彩。
堡垒内部,一个医疗舱闪耀着光芒。
淡蓝色的修复液中,卡拉静静地躺着,身上连接着无数精密的生命维持导管。
她胸前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在修复液的浸泡下,那狰狞的创口依旧触目惊心。
特尔-罗尔就站在医疗舱外。
他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色作战服,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狂傲,他只是靠在冰冷的水晶墙壁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医疗舱里的女孩,蓝色的瞳孔里一片空洞。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戴安娜走进了这个大厅。
她当时顺着特尔的方向寻找,但是特尔的速度太快了,每一会就跟丢了,盲目寻找一会后收到了克拉克的信号。
她穿着战损的盔甲,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让她少了几分神性,多了几分凡人的风尘。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落寞的背影。
那个前一刻还如天神下凡那般把荒原狼蹂躏的男人,现在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浑身散发着颓然。
戴安娜的心,没来由地被轻轻戳了一下。
有点疼。
她走到特尔-罗尔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医疗舱里的卡拉。
“她会没事的。”
戴安娜语气温柔,好看的眉头轻拧着,那如星海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特尔-罗尔没有反应,像是没听见。
“克拉克说,这的医疗能让卡拉的生命不再流逝,他会寻找办法让卡拉恢复。”
戴安娜又补充了一句。
特尔-罗尔终于动了,他转过头,看了戴安娜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回医疗舱。
“嗯。”
一个字,堵死了所有的话题。
戴安娜有些语塞。
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特尔-罗尔。
这家伙平时不是嘴臭得能把人气死,就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看谁都像是看一个能打的沙包。
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很不习惯。
甚至有点……想上去拍拍他的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戴安娜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个……”
她调整了下形态,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谢谢你,救了我。”
荒原狼最后那一斧子,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特尔-罗尔这次连头都没回。
“顺手而已。”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令人心碎的漠然。
“别自作多情。”
得,还是那个臭脾气。
戴安娜反而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会怼人,说明还没彻底自闭。
她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看。
正义联盟总部,了望塔空间站。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巴里-艾伦坐立不安,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快得看不清的鼓点。
“所以……没人想来点夜宵吗?我知道哥谭有一家的披萨特别顶,芝士能拉一米长……”
他的话在空气中飘了一会儿,没人接。
“好吧,当我没说。”
巴里悻悻地闭上了嘴。
布鲁斯-韦恩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顶住自己的下巴,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哈尔-乔丹无聊的用绿灯戒指变出一个扳手,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克拉克-肯特坐在另一侧,面色阴沉。
他身上的蓝红色战衣一尘不染,但整个人却蒙着一层灰。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卡拉胸口的伤口,特尔-罗尔抱着她,在太阳旁边无助漂浮的样子。
如果……如果他能早一点到……
不,没有如果。
当露易丝和肚子里的孩子被那小丑当成筹码,甚至,自己是那个刽子手,他的心里对“不杀”的原则产生了动摇。
那种迷茫和愤怒,让他选择暂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也正是这片刻的迟疑,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有个想法。”
一个低沉声音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维克多-斯通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会议桌中央。
那里放置着一个金属方块。
母盒。
“在我出事之后,我的父亲……他用这个母盒的力量重塑了我。”
维克多缓缓地说。
“它能操控物质和能量,甚至能扭曲生命的基本形态。它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所以,我们可以用它来救卡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巴里留下一道闪电,拍着维克多的肩膀。
“真的吗?维克多!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但是……”
维克多的声音顿了一下。
“有后果。”
布鲁斯从阴影里抬起头,面罩下的双眼紧紧盯着维克多。
“什么后果?”
“召唤信号。”
维克多解释道,“母盒每一次高强度运作,都会向宇宙深处发出一个信号。我父亲第一次用它救我,时间很短,强度也低,可能只发出了一段简短的信号。”
“天堂岛的母盒被抢走,我手里的母盒产生了连锁反应,自动激活,那是第二次,像是在黑暗的宇宙里里点燃了一支火炬。”
他的电子眼光芒变得急促。
“如果我们现在再次激活它,用它的力量去修复一个氪星人的身体……那就不再是火炬了。”
“将是一座探照灯,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塔。信号会强到足以撕裂空间,精准传到它的主人那里。”
维克多看着众人。
“达克赛德会收到一份清晰无比的坐标。”
“然后,他的无尽大军就会降临。”
“地球……会变成下一个天启星。”
他没再往下说。
所有人都明白了。
用一个人的生命,去赌整个星球的未来。
这道选择题太沉重了。
大厅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这时,大厅的传送装置亮起一阵水蓝色的光芒。
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赤着上身,浑身覆盖着狂野的纹身,手里拿着一柄金色的三叉戟。
是海王,亚瑟-库瑞。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有着一头海藻般火红色长发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碧绿色的紧身鳞甲,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曲线诱人。
正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后,湄拉。
亚瑟大步流星地走到会议桌前,“砰”地一声,把亚特兰蒂斯的母盒拍在了桌上。
他环视了一圈愁眉苦脸的众人,咧嘴一笑。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不就是救个人吗?怎么搞得跟世界末日一样。”
他指了指桌上的两个母盒。
“算我一个。”
“不管怎么样,那个卡拉是我们这边的人。我们总不能看着自己人死吧?”
“至于那个叫什么赛德的家伙……”
亚瑟三叉戟点了点地,满不在乎地说。
“他要是敢来,老子就让他尝尝,七大海洋到底有多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