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丝录等啊等,没等到林玉玠。
“啧。”
她坐起来,穿鞋下床,开启习以为常的逮老公任务。
出了酒店,她往来时的方向走,顺着主路一路走到东门。
走着走着,丝录发现周围人的神态不太对。
有焦急慌张往防御线方向赶的,也有急急忙忙赶紧回家关门拉窗的。
她环顾左右,听到周围人边跑边招呼同伴,“快快快,跑快点,我刚从地里回来,隔老远都听见怪物的吼叫声了。”
“这都赶上跑马拉松了,我还以为今年的迁徙潮不能来了,谁知道最后一个星期赶上了,是祸躲不过啊。”
“别聊了,听说今天因为天气原因,这波迁徙潮特别大,休假的异士都被喊回去帮忙了,咱们别在外头乱转就是帮忙了。”
“噫,那外头的车咋办…”
丝录走一步听一句,明白过来这场雪带来的影响有些大,现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门都已经紧急关闭,东门还有两辆客车没能成功进城。
她短叹一声,坐上魔杖,既然如此,那她的无能丈夫肯定得出城去接人了。
丝录一个加速,如若无人之境,穿过长长的大街和空旷的田野,直奔东边的防御线。
地面上有人仰头去看,没看清,只知道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防御线上的异士忙得分身乏术,听着传音符那边的情况干着急。
“再快点,第一道门一直给你们留着呢,只要能进来就没问题,别慌别慌!”
“不行不行,我慌啊!”
回话的是个年轻司机,在山道上飙车让他紧张的手心直出汗,抓方向盘都手滑。
除了回应守城的异士,他前头的老司机还在用无线电跟他沟通,两个耳朵一边听一个,根本不够用。
天可怜见,他当了三年副司机,第一次独自跑客车就碰到这种事,他也太倒霉了吧!
更倒霉的是前头一直给他领路的司机发现情况危急后,迅速做出分离的判断。
前方是几个急转弯,两辆车必须拉开距离,不然他车后狂追不舍的秽物在连续拐弯时会被卷入车底,到时候糊后车一脸不说,分化出更多的数量就麻烦了。
头车车顶上驱赶秽物的异士被突然加速甩尾的客车甩得头发全往一个方向飞,会飞的紧急御剑御电吉他,不会的,吐两口再起来继续打。
年轻司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头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可怜谁。
他车里的乘客要么被颠簸到惊声尖叫,要么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有几次秽物已经贴到车窗上,吓得人都要晕过去了,可见到外面的异士还在打,又硬生生清醒了。
年轻司机顾不得那么多,用极其优越的视力盯着前方的一个小黑点,复制对方的开法,也当上了滚筒洗衣机。
急刹车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非常,每次拐弯时,客车都有一个轮子因转向困难而临近悬空,混沌的失重感激得人肾上腺素飙升,头眩眼花。
突然!客车的挡风玻璃忽然远远拍上一只形似蜘蛛的秽物。
变故再生,对方的八条腿扒住整个车头,在被撞散的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分裂。
密密麻麻上百只虫型秽物转眼间包围整辆车,车顶的异士自顾不暇,勉强保护自身。
年轻司机视野受限,全凭着三年来对这条路的记忆盲开,可越来越多的秽物摞上车身,客车的速度在被迅速拖慢。
如同一座沥青堆出的活动的山,秽物黏上整辆车,空洞的面容紧紧平贴上车窗,闻嗅时发出的抽吸声传进车内。
车里的乘客捂住嘴,意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车窗突兀的冒出一缕白烟。
年轻司机惊恐地发现有能喷出腐蚀液的秽物混入了其中。
这可麻烦了!!
车窗玻璃愈发的薄,在一个大拐弯后,咔嚓被压出裂痕。
好在客车飞速来了一个原地漂移,在玻璃完全破裂前甩走一部分秽物。
但不出半分钟,秽物再次围困上来,还像注射液一般,丝丝缕缕往车窗的裂缝里钻,猛地一看,整张玻璃宛如一张织好的蛛网。
坐在破窗前的乘客在于绝望中拿起手边放了好几天的法棍,在玻璃破碎的一刹那疯狂挥臂乱舞,大喊,“都给老娘去死吧!”
第一个伸脑袋的秽物被她成功拍了两棍子,可她睁开眼,第二只秽物近在眼前。
漆黑的瞳孔里映出飞速放大的鬼脸与瞬张的大嘴,她虹膜上的放射状纹路形同万华镜里的花纹,倏地散开。
“砰!”
一支魔杖斜插进车里,这名乘客蓦地回神。
墨绿色的闪电分割空气,妄图撕裂整辆车的秽物在电光石火间被震开,仿若绽放的黑色花朵,却又在下一秒被定格,停滞空中,如同慢放的电影画面,狼狈姿态一眼可见。
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闪耀着绿光,如同树叶脉络淌下无数条绿光,以破裂的车窗为中点,即刻用魔杖画出防御阵法。
绝处逢生令这名乘客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黑色的优雅身影落地。
丝录拔出钉进车板的魔杖,巡视四周,大失所望。
也对,意料之中,林玉玠要在的话,这辆车不可能被包围成秽物山。
她不甚满意地踢一脚被定住的秽物,那样子,在一车人眼里犹如天神下凡。
可歌可敬,可歌可敬啊!
丝录哪管一车的乘客们怎么想,又踹一只秽物泄气。
这里离防御线二十几公里,飞过来冻得她脸都冰冰凉,结果人竟然不在这里。
林玉玠这个不守信又无能的古板老男人,真讨厌。
丝录挨个踹一遍,给车里的人都看懵了,不敢说也不敢问。
后来有人发现秽物全被挡在魔法阵之外,大着胆子碰了下阵法里发光的密文,随即车外的土地骤然结冰,冻结了视野里的一切秽物。
这人慌张收回手,以为自己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抬头,却见一把剑从空中落下来。
林玉玠刚抢救完西边来的车,立即从最西赶到最东,先前瞧见头一辆车,他差点以为这辆车会没了,可没想到居然救下来了。
他望向丝录,她恰好转回身,板着一张你给我个交代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