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采摘野果的意外之后,田灵儿与张小凡之间,悄然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这份情愫如同初春的竹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破土,缓慢而坚定地生长。
田灵儿依旧是大竹峰上最明媚的那抹亮色,但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多地停留在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师弟身上。她发现,张小凡砍竹时专注的侧脸,修炼时紧抿的嘴唇,甚至在她靠近时那微微泛红的耳根,都变得格外有趣。她不再仅仅把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对象,而是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带着些许羞涩和好奇的眼光打量他。
她会“不经意”地路过他砍竹的地方,递上一壶清水;会在修炼间隙,缠着他讲些砍竹时遇到的趣事;甚至会在吕大信或宋大仁指点张小凡时,也凑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美其名曰“监督小师弟有没有偷懒”。
张小凡则更加沉默,也更加努力。田灵儿每一次不经意的靠近,都让他的心如同擂鼓。他将这份悸动深深埋藏,化作更刻苦修炼的动力。他挥动柴刀的手臂更加有力,运转法力的经脉更加通畅,对绝仙剑的温养也更加用心。他心中只有一个朴素的念头:变得更强,才能不辜负灵儿师姐的这份“好”,才能……或许有朝一日,能够真正站在她的身边。
这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张小凡正在林中一片空地上练习吕大信传授的一套基础剑法。招式简单,但他练得一丝不苟,汗水浸湿了额发。
田灵儿坐在不远处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张小凡略显笨拙却异常认真的动作,看着他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柔软。她想起齐昊师兄的俊朗潇洒,风度翩翩,那是少女心中理所当然的仰慕对象。可看着眼前这个挥汗如雨、眼神执拗的少年,她却感到一种截然不同的、让她心安的力量。
“小凡。”她轻声唤道。
张小凡闻声收剑,转身看向她,脸上带着询问。
田灵儿跳下青石,走到他面前,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踮起脚尖,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水。她的动作自然而轻柔,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张小凡整个人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那柔软的布料和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脸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呆子,练剑也要记得擦汗呀。”田灵儿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比阳光还要明媚。
张小凡讷讷地接过手帕,握在手里,只觉得滚烫无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田灵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更清晰了。她忽然问道:“小凡,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爹娘要把我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你会不会想我啊?”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张小凡耳边炸响。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田灵儿,眼中充满了惊慌和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嫁人?灵儿师姐你要嫁人?嫁到哪里去?是……是齐昊师兄那里吗?”他语无伦次,握着绝仙剑的手指节发白。
田灵儿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心中又泛起一丝甜意。她故意板起脸:“哼,你管我嫁到哪里去!你就说会不会想我吧!”
张小凡急得额头冒汗,憋了半晌,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我不想灵儿师姐嫁人。我……我会一直想着师姐的。”说完,他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田灵儿。
田灵儿看着他这副又急又憨的样子,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算你还有点良心!不理你了,我回去找娘了!”说着,她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红色的身影在竹林中格外醒目。
张小凡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手中那方还带着体温和香气的手帕,仿佛有千斤重。田灵儿那句“不想我嫁人”的追问和他自己冲口而出的回答,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守护什么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烧起来。
远处,吕大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情丝缠绕,是劫是缘,终究需要他们自己去经历、去领悟。他能做的,便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一些指引,守护他们度过可能的风雨。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竹影摇曳,情深不知处。大竹峰上的故事,在修行与成长之外,又添上了一抹温暖而朦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