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峰二人离去后,大竹峰守静堂内的气氛却并未轻松下来。
田不易挥退了其他弟子,只留下苏茹、宋大仁与吕大信。他胖大的身躯在堂中缓缓踱步,小眼睛里精光闪烁,半晌,才哼了一声,道:“苍松这家伙,派两个小辈来,摆明了是示威来了。齐昊玉清九层,林惊羽玉清六层,哼,好大的排场!”
苏茹柔声道:“不易,何必动气。惊羽那孩子与小凡战成平手,倒是出乎意料。看来小凡这孩子,平日不声不响,根基倒是打得极牢。”她目光转向吕大信,带着赞许,“大信,你平日没少指点他吧?”
吕大信躬身道:“师娘过奖。小凡心性质朴,刻苦耐劳,弟子只是稍加点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顿了顿,看向田不易,“师父,齐昊师兄此次前来,除了告知会武新规,似乎对灵儿师妹格外关注。”
田不易脚步一顿,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你也看出来了?那小子,仗着修为高深,又是苍松的得意弟子,怕是存了别的心思。”他看向宋大仁,“大仁,你怎么看?”
宋大仁沉吟道:“师父,齐昊师兄确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但龙首峰与我大竹峰向来……关系微妙。灵儿师妹年纪尚小,此事还需慎重。”
田不易重重坐回椅子上,手指敲着扶手:“苍松打得好算盘!若灵儿真嫁到龙首峰,我大竹峰一脉,日后怕是更要看他脸色行事了!”他看向吕大信,“大信,你心思缜密,有何看法?”
吕大信平静道:“师父明鉴。齐昊师兄此举,一来或是对灵儿师妹确有几分好感,二来,恐怕也包含了龙首峰意图联姻以增强影响力的考量。灵儿师妹天真烂漫,于此人心诡谲之事恐难分辨。依弟子浅见,当务之急是让灵儿师妹明白其中利害,专注自身修行。至于婚事,灵儿师妹年纪尚小,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更不必受外力影响。”
田不易闻言,微微颔首,脸色稍霁:“嗯,此言有理。灵儿的事,日后再说。眼下紧要的是一年半后的七脉会武!”他目光扫过三人,“六十四人参赛,我大竹峰仅有八人,人数上便吃了亏。但今日小凡与林惊羽一战,倒让老夫看到几分希望。大仁,你需加紧修炼,争取在会武前再进一步。大信,你修为最高,要多督促指点师弟们。”
“是,师父!”宋大仁和吕大信齐声应道。
与此同时,弟子房舍区域,气氛则轻松许多。张小凡与林惊羽战成平手的消息早已传开,吴大义、郑大礼、何大智等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询问比试细节,言语中充满了惊喜与鼓励。
“行啊小凡!真给咱们大竹峰长脸!”何大智拍着张小凡的肩膀笑道。
“就是,那林惊羽可是龙首峰的天才,你能跟他打平,太厉害了!”郑大礼憨厚地笑着。
杜必书更是掏出一副自己削的竹牌,嚷嚷着要给小凡算一卦,看看会武运势,被何大智笑着拉开。
张小凡被师兄们夸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惊羽师兄让着我的,而且……而且多亏了五师兄指点和我这把剑……”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绝仙剑。
田灵儿也凑过来,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绝仙剑:“小凡,你这把剑看起来黑不溜秋的,这么厉害呀?是五师兄帮你炼的吗?”
张小凡牢记吕大信的叮嘱,点头道:“嗯,是后山捡到的一块铁,五师兄帮我炼成的。”
田灵儿“哦”了一声,也没多想,转而兴奋地说:“小凡你真厉害!下次齐昊师兄再来,你也跟他比比看!”
张小凡连忙摇头:“齐昊师兄修为高深,我哪里是对手。”
说笑间,吕大信走了过来。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行礼:“五师兄。”
吕大信点点头,对张小凡道:“小凡,今日一战,打得不错。不过切记,不可骄傲。林惊羽未出全力,而你所倚仗的,更多是剑利与根基扎实。真正的修为差距,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张小凡恭敬道:“是,五师兄,我明白。”
吕大信又看向众人:“会武新规已定,一年半时间,转瞬即逝。诸位师兄师弟当勤加修炼,届时方能为我大竹峰争光。”
“是,五师兄!”众人齐声应道,斗志昂扬。
待众人散去,吕大信单独对张小凡道:“小凡,随我来。”
两人来到平日练功的僻静处。吕大信看着张小凡,道:“你与绝仙剑的契合日渐加深,此乃好事。但需知,神兵利器虽可提升实力,终究是外物。修行之本,在于自身。从今日起,你需更加注重太极玄清道的修炼,尤其是对法力精纯度的锤炼和对道法理解的深化。唯有自身根基牢固,方能真正驾驭神兵,发挥其威力,否则反受其累。”
张小凡凛然受教:“是,五师兄。”
吕大信继续道:“此外,今日齐昊师兄对灵儿师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灵儿师妹心思单纯,易受外表迷惑。你既与她同门,平日便要多加留意,莫要让她被一些虚情假意所欺。”
张小凡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吕大信,见五师兄目光深邃,似乎话中有话。他想起齐昊看田灵儿的眼神,又想起田灵儿提起齐昊时脸上的红晕,心中莫名地一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五师兄,我会留意的。”
吕大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有些种子,需要潜移默化,方能生根发芽。
夜色渐深,大竹峰渐渐安静下来。但在这平静之下,会武的压力、龙首峰的觊觎、以及少年心中悄然萌动的情愫,如同暗流般悄然涌动,预示着未来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