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徐天的战旗,那面绣着狰狞铁签、边缘已被硝烟与血迹浸染得沉黯的玄色大纛,终于插上了牛渚山南麓最高的一处断崖。山风猎猎,卷动旗帜,发出沉闷的呼啸,仿佛无数阵亡将士不屈的英魂在齐声呐喊。脚下,便是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的大江。浑浊的江水翻涌着,打着旋,将昨日那场焚尽黑云都两万精锐的冲天烈焰与浓稠血污,裹挟着,一路推向东面那片在薄暮中显露出巨大而模糊轮廓的城池——金陵。

烟墩山上的烽火早已熄灭,只余几缕扭曲的青烟,无力地飘向铅灰色的天空。牛渚山北麓那片曾经喧嚣震天的黑云都大营,此刻已是一片死寂的焦土。破碎的旗帜、扭曲的兵甲、烧成炭黑的木料,以及那些形态各异、层层叠压的尸骸,构成了触目惊心的修罗场。

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皮肉焦糊的恶臭,被江风搅动着,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者的心头,也昭示着杨吴引以为傲的最后一股战略力量的彻底崩塌。

“郡公,张灏首级已硝制妥当。”亲兵统领杜仲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他双手捧着一个沉重的木匣,大步登上断崖。甲叶随着他的步伐铿锵作响,脸上新添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还在渗着血珠,更添几分沙场宿将的悍厉。

他身后,铁签营的精锐们沉默地清理着战场,动作迅捷而麻木,将敌我双方的遗体分开,己方袍泽小心收敛,敌人的则堆叠起来,预备付之一炬。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深处,是历经血火淬炼后的冰冷坚硬。

徐天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着大江下游那片越来越清晰的城郭。金陵,这座控扼大江咽喉、号称龙盘虎踞的六朝金粉之地,如今就像一头被剥光了鳞甲的巨兽,匍匐在他铁蹄所向的前方,再无险可守,无兵可恃。

“悬于营门,示众三日。”徐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漠然,“让金陵城里的人,看清楚他们倚仗的柱石是何下场。”

“遵令!”杜仲应声,转身欲行。

“李仁。”徐天再次开口。

“末将在!”一名身形精悍、目光锐利如鹰的将领跨步上前,甲胄上溅满的深褐色血痂簌簌掉落。他便是率部夺取舒州、断绝吴军西援的骁将。

“你即刻启程,领本部两千精锐,星夜兼程回防光州。”徐天的命令斩钉截铁,“汴梁的鼻子,比秃鹫还灵。盐场,不容有失。若有梁军靠近,不必请示,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人在盐场在!”李仁抱拳,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下山点兵而去。马蹄声很快在暮色中急促响起,向西疾驰。

“传令张谏,”徐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金陵方向,“放下寿州一切庶务,即刻赶赴此处大营。各城新附,人心如沸水,善后、安民、征粮、肃奸,千头万绪,非他不可。”

“是!”传令兵飞驰而去。

“周本。”徐天唤道。

降将周本连忙趋前,躬身行礼,姿态恭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末将听候郡公差遣。”

“你熟悉和州军情,”徐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和州降卒,由你整编为‘和州营’。汰其老弱病残,留其精壮。凡被汰者,发安家银粮,遣其归田。留下的,便是你周本的根基,也是我淮南军的臂膀。告诉他们,跟着我徐天,有田种,有饷拿,死了,家人亦有抚恤。若三心二意……”他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寒意已让周本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末将明白!定为郡公整练出一支敢战之师,绝不负郡公再造之恩!”周本深深一躬,额头几乎触地。

一道道军令,如同无形的丝线,从这临江的断崖上辐射出去,精准地牵动着庞大的战争机器。徐天转过身,玄色大氅在风中鼓荡。他的面容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寒潭,映着江对岸金陵城头渐次燃起的点点灯火,深不见底,却又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火焰。

“传令三军,”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压过了江风与营地的嘈杂,“休整一夜,明日辰时,拔营起寨,剑指金陵!破城之后,城中财帛女子,但有缴获,五成皆分将士!但有克扣将士者,斩立决!”

“吼!吼!吼!”

“庐江郡公!万胜!”

短暂的沉寂后,整个牛渚山南麓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疲惫一扫而空,无数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充斥着野兽般的贪婪与杀戮的渴望。战刀敲击着盾牌,长矛顿地如雷,汇成一片狂暴的声浪,震得脚下山岩似乎都在颤抖。乱世之中愿意有人厚待士卒,瞬间点燃士兵的狂热!这吼声如同实质的狂潮,狠狠撞向对岸的金陵城,让那城头的灯火都仿佛惊慌地摇曳起来。

广陵城,吴王宫。

往日笙歌曼舞、熏风醉人的暖阁,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冰裂纹青瓷香炉里名贵的龙涎香兀自燃着,袅袅青烟笔直上升,却驱不散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慌与绝望。

殿角垂手侍立的宫女太监们,个个面无人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了又轻,生怕惊动了御座之上那随时可能爆发的雷霆之怒。

“败了……又败了?”吴王杨隆演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在粗粝的木头上反复摩擦。他瘫坐在宽大的蟠龙金漆御座里,那身象征王权的明黄常服此刻显得空空荡荡,衬得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便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御案上那份染着血渍、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都在痉挛。“黑云都……两万黑云都……张灏……也……”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尚算清秀的五官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目光死死钉在下首那个同样面如死灰的臣子身上:“徐知诰呢?!他人在何处?他的精锐呢?!说话!都给孤说话!”最后几个字已是声嘶力竭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嗡嗡的回响。

阶下,以司徒严可求为首的重臣们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无人敢应声。败报如同惊雷,一个接一个炸响:舒州陷落,西援断绝;采石矶天险一日而破,刘威生死不明;牛渚山北麓,威震江淮的黑云都全军覆没,主帅张灏授首……

曾经固若金汤的杨吴防线,在徐天那摧枯拉朽的兵锋与闻所未闻的恐怖火器面前,竟如纸糊泥塑一般!金陵门户洞开,广陵危如累卵!亡国的阴云,从未如此刻般真实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大王……”严可求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徐……徐知诰刺史……其部主力在牛渚山遭徐天火攻合围,已然……已然尽丧!刺史本人……据溃兵言,闻听噩耗,当场呕血昏厥,被残部拼死护着,往……往东面润州方向溃逃去了……”

“废物!都是废物!”杨隆演抓起御案上的白玉镇纸,狠狠砸了下去。玉石碎裂的刺耳声响惊得殿内众人齐齐一抖。“平日里一个个自诩栋梁,食君之禄!如今强敌压境,竟无一人能为孤分忧?无一人可退徐天半步?!”他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阶下那些瑟瑟发抖的身影,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他猛地想起徐知诰那张总是带着谦恭微笑、眼神却深不见底的脸,一股夹杂着恨意和隐秘解脱感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脑门。那个一直压在他头上,名为辅佐、实为操控的权臣,终于……倒了?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电光,瞬间点燃了杨隆演心中那点几乎被恐惧淹没的、属于君王的最后野望。摆脱傀儡的身份!掌握真正的权柄!这诱惑是如此巨大,甚至暂时压倒了亡国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异样沉稳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大王,事急矣!然天无绝人之路,或可……行非常之法,暂缓燃眉之急。” 说话的是老臣王璠。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深刻如刀刻,此刻却挺直了腰板,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锐利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杨隆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王卿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王璠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议和!割地!献美!驱虎……吞狼!”

金陵城,石头城要塞。

这座雄踞大江之滨、控扼水陆要冲的千古雄关,此刻却弥漫着末日降临般的压抑。巨大的条石城墙上,往日迎风招展的旌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守城的士卒们挤在垛口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外远处那连绵不绝、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淮南军营寨,火光点点,如同荒野上择人而噬的猛兽眼睛。空气中飘荡着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气息。

城内的街巷,更是死寂一片,家家门户紧闭,偶尔有孩童压抑的啼哭声传出,旋即被大人死死捂住。

“吱呀——”

沉重的金陵城西门在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了一道仅容数骑通过的缝隙。没有鼓乐,没有仪仗,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一队人马,在无数道或恐惧、或绝望、或怨毒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踏出了这号称“铁瓮”的城池。

为首者,正是老臣王璠。他身着代表使节身份的紫色官袍,头戴进贤冠,努力挺直着衰老的脊背,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大国的体面。

然而,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灰败的脸色,却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面无人色的随员,捧着沉重的朱漆礼盒。队伍的核心,是一乘垂着厚厚锦缎帷幕、由四匹纯白骏马拉着的华贵油壁香车。

车帘低垂,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清冷幽邃的暗香,在肃杀的空气中飘散。

这缕异香,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竟让城门口几个神经紧绷到极致的守城老卒,都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浑浊的目光茫然地投向那辆神秘的香车。

队伍在数千淮南军士兵冰冷、审视、如同看货物般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前行。马蹄踏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两旁的淮南军士,铠甲染血,兵刃出鞘,眼神中毫无对使节的敬畏,只有赤裸裸的征服者的傲慢与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吴国使团中几个年轻的随员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王璠紧握着缰绳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目不斜视,朝着淮南军大营中央那面最为高大、在风中猎猎招展的玄色“徐”字帅旗方向而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踩在刀尖上。

他知道,自己此行,是捧着整个杨吴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指望,走向一头刚刚撕碎了黑云都、凶焰滔天的猛虎巢穴。

淮南军大营,中军帅帐。

帐内并未燃起明亮的灯火,反而显得有些幽暗。几支粗大的牛油蜡烛在角落里燃烧着,光线昏黄跳跃,将帐内陈设的巨大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牛皮帐壁上,平添几分森然。空气中混杂着皮革、铁锈、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帅帐中央,巨大的沙盘上,金陵城及周边山川水道的模型纤毫毕现,几面代表淮南军锋锐的小黑旗,已如毒蛇的獠牙,深深抵在了象征金陵的城标之上。

徐天并未高踞主位,而是随意地斜倚在铺着一张完整虎皮的宽大胡床上,单手支颐。他卸去了沉重的明光铠,只穿着一件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束起,几缕散发垂落额前,半掩住他深潭般的眼眸。连日鏖战的疲惫刻在他眉宇间,但那双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千百次的寒刃,缓缓扫过跪伏在帐中的王璠一行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乘被小心翼翼抬入帐中的油壁香车上。

“议和?”徐天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像冰冷的铁片刮过每个人的耳膜,“杨隆演是昨夜被江风吹坏了脑子,还是今日被孤的炮石吓破了胆?孤的大军已临城下,金陵唾手可得。此刻议和……”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拿什么和?拿你们君臣项上的人头吗?”

这诛心之言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璠心上。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郡公息怒!大王自知往日受人蒙蔽,与郡公多有龃龉,悔之莫及!今幡然醒悟,愿痛改前非,献上诚心,乞郡公罢兵,永结盟好!”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如同背书,将吴国最后的底牌和盘托出:

“其一,愿割让金陵府全境,自此划江而治,永为郡公藩屏!其二,奉上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锦缎五千匹,珍珠十斛,美玉百方,权作犒军之资,赎罪之礼!”他微微侧身,示意身后随员将捧着的礼单高高举起。

帐内侍立的杜仲、徐忠等将领,闻言眼神微动。割让金陵,划江而治?这份量着实不轻!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帛,更是足以让任何人血脉贲张。

王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狂热,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乘沉默的香车:

“其三!大王深知郡公雄才伟略,威震寰宇,唯恐凡俗之物难入法眼!特命遍搜吴宫,乃至江南世家,得此倾国绝色——柳氏含烟!此女容光,可使明月羞于出云,百花黯然失色!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无一不精!更兼性情温婉,乃天赐尤物,愿献于郡公帐前,铺床叠被,朝夕侍奉,以慰郡公鞍马劳顿!”

随着他话音落下,侍立在香车旁的两名吴国侍女,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那厚重的锦缎帷幕。

帐内昏黄摇曳的烛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聚拢,骤然倾泻向车内。

刹那间,仿佛连那牛油蜡烛燃烧的哔剥声都消失了。

饶是徐天麾下这些百战余生的悍将,见惯了生死,心硬如铁,此刻也无不呼吸一窒,眼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惊艳与震撼。

只见车中端坐着一名女子。

她并未身着繁复宫装,仅以一袭素白如雪的鲛绡长裙裹身,那衣料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朦胧勾勒出起伏有致、惊心动魄的曲线。

如云的青丝只用一根莹润的羊脂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慵懒地垂落颈侧。裸露在外的肌肤欺霜赛雪,细腻得看不到一丝瑕疵,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自身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最摄人心魄的,是她的容颜。眉若远山含黛,不画而翠;目似秋水横波,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得仿佛蕴藏了江南所有的烟雨迷蒙。

琼鼻秀挺,唇色是天然的、娇嫩欲滴的樱红。整张脸如同最上等的白瓷精雕细琢而成,毫无瑕疵,完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她安静地坐着,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颊上投下小扇般的阴影,神情温顺、恬静,带着一种初入陌生之地的、恰到好处的柔弱与无辜。

然而,就在徐天那双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瞬间,那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当她缓缓抬起眼帘,迎向徐天审视的目光时,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竟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极其锐利的光芒!

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烛火的跳跃造成的错觉,瞬间便重新被温顺和柔媚所淹没,只剩下盈盈水光,欲语还休。

她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如风中拂柳,声音更是清泠悦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糯调:“妾身柳含烟,拜见郡公。”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钩子,轻轻挠在人心最痒处。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杜仲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从那惊心动魄的容光中强行挣脱出来,下意识地看向主位上的徐天。

徐天脸上那抹讥诮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他并未像其他将领那般失态,目光平静地从柳含烟那张足以倾国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回额头紧贴地面的王璠身上,仿佛刚才看到的并非绝世美人,而是一件寻常的摆设。

“哦?倾国绝色?”徐天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杨隆演倒是舍得下本钱。还有呢?”他屈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胡床光滑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王璠紧绷的心弦上,“驱虎吞狼的把戏,唱完了美人计,该亮出杀招了吧?徐知诰的人头,你们打算出多少价码?”

王璠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他……他怎么会知道?!这借刀杀人之计,乃是广陵宫中秘议,除了大王和几位心腹重臣,绝无外人知晓!

“郡公……郡公明鉴万里!”王璠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调,带着哭腔,“大王……大王确有此意!徐知诰狼子野心,欺君罔上,祸乱朝纲,实乃我大吴心腹之患!其精锐虽丧于郡公神威,然此獠奸狡,一日不除,终为祸端!若郡公肯高抬贵手,暂息雷霆之怒,我大吴愿奉上重金,并倾尽全力,为郡公提供徐逆行踪!只求郡公遣一旅精兵,追亡逐北,斩此逆贼之首级!届时,大王必重整河山,永世臣服于郡公麾下,岁岁纳贡,绝无二心!”

他砰砰地磕着头,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忠诚,将杨隆演那点“养精蓄锐,以待他日”的心思深深埋藏,只将“借刀杀人”的意图赤裸裸地捧了出来。

帅帐内一片死寂。将领们的目光在王璠和徐天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惊疑和恍然。原来这割地献美之后,还藏着如此歹毒的借刀杀人之计!

徐天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一丝玩味,渐渐变得清晰,在空旷的帅帐中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冰冷。

“永世臣服?绝无二心?”他止住笑,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两道冰锥,直刺王璠的灵魂深处,“杨隆演当孤是三岁稚子,还是他宫里那些只会谄媚的阉人?今日他能献出徐知诰的人头求苟活,明日焉知他不会将孤的人头,献给汴梁,或者别的什么人?”

王璠如遭雷击,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天却不再看他,目光越过他,仿佛穿透了帅帐的牛皮帷幕,望向广陵的方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主宰一切的漠然:

“金陵,孤自会去取。徐知诰的命,孤也记在账上。至于杨隆演……”他顿了顿,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变得锋利如刀,“让他洗干净脖子,在广陵王宫里,好好等着孤。”

“轰!” 如同巨石投入冰湖。王璠眼前一黑,彻底瘫软下去,最后的希望彻底粉碎。

“拖出去。”徐天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尘埃,“人留下,东西也留下。让张谏清点入库。至于这位柳大家……”他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香车中那抹素白的身影上,带着一丝审视的玩味,“孤的营帐,正好缺个暖床叠被的。带下去,好生安置。”

“遵命!”两名亲兵上前,将彻底瘫软如泥的王璠架了出去。帐内的吴国随员也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押走。只剩下那乘香车和车中静默的柳含烟。

侍女颤抖着想要搀扶柳含烟下车。她却轻轻抬手止住,自己扶着车辕,姿态优雅地缓缓步下香车。素白的鲛绡裙裾拂过沾染尘土的地面,却纤尘不染。

她再次向徐天盈盈一礼,低眉顺眼,温婉柔顺得无可挑剔,任由两名淮南军健妇上前,引着她走向大营深处,那顶为徐天准备的、最为宽大华丽的寝帐。

烛光摇曳,在她离去的背影上投下一道纤细而神秘的影子。自始至终,她未发一言,温顺得如同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夜,深了。

白日里喧嚣震天的军营渐渐沉入疲惫的梦乡,只有刁斗的梆子声和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呼吸。唯有中军帅帐区域,依旧灯火通明。

徐天的寝帐比帅帐更为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绒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帐内燃着数盏明亮的宫灯,光线柔和。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拔步床置于帐中,垂着厚重的锦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松木气息,那是徐天素来喜欢的味道,用以驱散军营中无处不在的血腥与汗味。

然而此刻,这清冽的松木香中,却悄然融入了一缕更为清冷、更为幽邃的暗香。如同雪后初绽的寒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却又无孔不入地浸染着每一寸空间。

柳含烟安静地坐在宽大的床榻边缘。她已换下那身素白的鲛绡,此刻只穿着一件薄如烟雾的浅绯色软绸寝衣,勾勒出曼妙起伏的曲线。如瀑的青丝披散下来,衬得裸露的脖颈和肩头肌肤愈发莹白如玉。

她微微垂着头,纤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侧脸在灯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长长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神色,只余下一片温顺的、惹人怜爱的柔美。

帐帘掀开,徐天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已卸去外袍,只着一身玄色中衣,赤足踏在绒毯上。连日的征战在他眉宇间刻下深深的倦意,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他身上带着帐外清冷的夜气和一丝尚未散尽的硝火味道,与帐内温暖的灯光和女子身上清冷的幽香形成了奇异的碰撞。

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柳含烟笼罩。没有言语,他伸出手指,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抬起了柳含烟精巧的下巴。

烛光毫无遮拦地映照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白瓷,近看之下,更无一丝瑕疵。那双秋水明眸被迫抬起,水光潋滟,清晰地映出徐天冷峻的面容。眸子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怯、柔顺,还有一丝欲拒还迎的羞意,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瞬间融化。

“郡公……”她的声音轻颤,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尾音微微上挑,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徐天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缓缓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下颌线条,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扫过她完美无瑕的眉眼、鼻梁、樱唇。那眼神,不像是在欣赏一件唾手可得的稀世珍宝,更像是在审视一件……武器?或者,一个谜题?

帐内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柳含烟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脸颊渐渐染上一层醉人的绯红,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饱满的胸脯在薄薄的寝衣下起伏。那楚楚可怜又暗含春情的模样,足以点燃最冰冷的血液。

就在这旖旎升温、仿佛下一刻便要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刻,帐外突然传来杜仲刻意压低却难掩急切的禀报声:

“郡公!广陵急报!”

帐内那微妙而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滞。

徐天摩挲着柳含烟下颌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寒芒,随即松开手,沉声道:“讲。”

“刚截获密信!汴梁宣徽使赵岩心腹,已秘密抵达广陵!携朱友贞亲笔诏书及重礼,密会杨隆演!诏书内容尚不明,但其所携礼物中……”杜仲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有十二名绝色宫装美人!据闻……姿容不在帐内柳氏之下!”

帐内,柳含烟绞着衣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依旧低眉顺眼。

“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从徐天喉间溢出。他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封的嘲弄和洞悉一切的森然。

“好一个杨隆演!好一个永世臣服,绝无二心!前脚刚把孤的‘美人’送来,后脚就忙着收汴梁的美人?”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帐中摆放着酒食的矮几。

就在徐天转身背对床榻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前一瞬还温顺如羔羊、娇羞不胜的柳含烟,眼中温婉的水光瞬间冻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锐利、淬毒般的寒芒,快如闪电,狠如毒蛇!所有的柔弱、羞怯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剥离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毫无感情的杀机!

她一直绞着衣带的右手猛地一抖!一根长约三寸、细若牛毛、通体闪烁着幽蓝色淬毒寒光的钢针,如同毒蛇吐信般从她指缝间悄无声息地弹出!动作之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淡蓝色残影!没有风声,没有破空之响,那毒针精准无比,直刺徐天后颈要害——风府穴!此针之毒,见血封喉!

这一刺,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是徐天心神被汴梁密使消息所引、背对目标、旧力刚去新力未生、防御最为松懈的瞬间!动作更是快如鬼魅,狠辣刁钻到了极致!显然经过千锤百炼,是真正的杀人技!

眼看那幽蓝的针尖就要没入徐天毫无防备的后颈!

电光石火之间!

徐天那伸向酒壶的手,却仿佛早已预知!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翻转!他并非去拿酒壶,而是五指箕张,精准无比地一把攫住了桌上那只盛满琥珀色酒液的、厚实的青铜酒樽!

“咣当——!!!”

一声刺耳欲聋的爆裂巨响,瞬间撕裂了寝帐内所有旖旎的假象!

那只沉重的青铜酒樽,竟在徐天沛然莫御的指力下,如同脆弱的陶器般轰然炸裂!坚硬的青铜碎片混合着冰冷的酒液,如同暴雨梨花般,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朝着身后柳含烟所在的方向,呈扇形激射而出!其中最大、最尖锐的一块碎片,更是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取柳含烟刚刚弹出毒针的右手手腕!

快!太快了!

这反击,根本不像临时起意,更像是蓄谋已久的陷阱!

柳含烟眼中那必杀的寒芒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她完全没料到徐天的反应竟快至如斯!更没料到他的反击如此狂暴、如此精准!那激射而来的青铜碎片覆盖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

那块最大的、边缘锋锐如刀的青铜碎片,狠狠地、毫无花哨地扎进了柳含烟纤细雪白的右手手腕!深可见骨!鲜血瞬间狂涌而出,染红了浅绯色的寝衣袖口,更将她指间那根幽蓝色的毒针撞飞出去,叮当一声落在绒毯上,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呃啊……”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从柳含烟喉间溢出。剧痛让她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更大的惨叫,只是用左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右腕,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紫檀木床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那双曾盈满秋水的眸子,此刻再无半分温顺,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怨毒、深入骨髓的惊悸,以及一丝……功败垂成的绝望。鲜血顺着她苍白的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雪白的绒毯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徐天缓缓转过身。他指间还残留着青铜酒樽碎裂时留下的冰冷触感和酒液的湿痕。玄色中衣的袖口,被溅出的酒液染深了一小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致命刺杀与雷霆反杀,不过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一步步走向柳含烟,靴子踏在染血的绒毯上,悄无声息。

他停在柳含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因剧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目光落在她染血的右手和那根掉落的毒针上,又缓缓移向她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广陵宫里,”徐天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柳含烟的心上,“可还留着孤的画像?画得……像不像?”

柳含烟如遭雷击,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击溃了所有心防!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从她踏入这个营帐的第一步起,或许更早……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谋划,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提线木偶戏!

看着柳含烟眼中最后一点强撑的伪装彻底碎裂,只剩下赤裸裸的惊骇和绝望,徐天眼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拖出去。”他不再看她,仿佛那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物件,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交给杜仲。撬开她的嘴,孤要知道广陵宫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美人’,还有多少……等着孤去摘的人头。”

帐帘掀开,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冲了进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因失血和剧痛而瘫软的柳含烟拖了出去,只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寝帐内,重新恢复了寂静。浓重的血腥味和清冷的幽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破碎的青铜片和溅落的酒液在绒毯上狼藉一片。

徐天走到帐中悬挂的巨幅淮南舆图前,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越过象征金陵的标记,越过滚滚长江,死死钉在了舆图东面那个代表着杨吴都城广陵的圆点上。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里面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

汴梁的美人?杨隆演的求和?广陵宫的画师和刺客?

这一切,都不过是通往最终王座道路上,几块硌脚却注定要被碾碎的顽石。

“传令!”徐天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帐内所有残存的旖旎与血腥,只剩下金戈铁马的铮鸣:

“全军拔营!即刻渡江!”

“目标——金陵!”

“破城之后,直趋广陵!”

“杨隆演的人头,悬于辕门之前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席卷天下的凛冽杀意,“东市口的人头架,还空着半边!正好,留给徐知诰!”

帐外,静候命令的杜仲、徐忠等将领轰然应诺:

“遵令!!!”

吼声如雷,撕裂了沉沉的夜幕。整个淮南大营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无数火把被点燃,汇成一片汹涌的火海。战鼓隆隆,号角呜咽,刀甲铿锵!士兵们从营帐中蜂拥而出,迅速集结,沉默而迅疾地扑向江边停泊的战船。火光映照着无数张年轻而狂热的脸庞,眼中只剩下对杀戮与征服的渴望。

长江的怒涛声,仿佛也在应和着这战争的号角,变得更加汹涌澎湃。黑色的浪潮,裹挟着焚天的烈焰与冰冷的铁甲,无可阻挡地,扑向那灯火摇曳、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金陵城。

博看读书推荐阅读:回到明朝做昏君明末:大周太祖崛起1892农家小媳妇烽烟起之龙啸天下无敌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挽清:同治盛世始皇帝猎国!末世从封王开始诗词无双,这个乞丐是诗仙说好的纨绔,怎么就人中龙凤了!穿越古代:开局召唤玄甲铁骑大明未央穿越大康:众人吃野菜,我带娇妻大鱼大肉三国:我刘阿斗真不是曹操的种啊带着全面战争开始征服三国第一强兵江户旅人戏说西域36国契约娇妻:王爷的宠妃大唐:我摆烂后,武则天慌了!浪子列国历险记交手公子出巡琅琊榜之安定天下大唐:误会了我不是你爹!大明开着战舰做生意塞仙志从废物到大帝,你们高攀不起!历史放映厅从大秦开始隋唐:被李家退婚,我截胡观音婢回到三国初年搅动天下穿越大乾,开局就娶三个媳妇视频被古人看到了怎么办北宋振兴攻略重生大明只想养老系统要征服天下穿越:新妃十八岁科举,这个书生会武功糜汉被抄家后,凶猛世子称霸天下我执天下我是王富贵陛下,饶了貂蝉吧,你阳气太重了都穿越了,谁还惯着你,造反!烧锅千年烟火传正德五十年大明:崇祯你且去,汝江山妻嫂吾照之大明之五好青年我的梦连万世界
博看读书搜藏榜:七十年代那场战争春秋发明家三国第一狠人大明群英传歃血绝对荣誉出生后就被内定为皇后如何帮助女主在异世界建立势力?西楚霸王:开局进宫假太监三国之献帝兴汉大隋:我,杨广,又苟又稳帝国联盟大唐房二人生苦乐多:王朝中兴看我了银河武装:带颗卫星到大明生子当如孙仲谋我在古代逃荒人在三国也修真精灵降临!陛下,这叫宝可梦!一天拯救大明,我自己也没底贤王传大宋说书人魂穿大唐公主收割机大宋祖王爷三国纵横之凉州辞开局结交孙坚,截胡传国玉玺没想到吧我是重生的穿越三国,匡扶汉室!穿越乱世,我开创了盛世王朝大宋第一太子朱门华章录人在大唐本想低调三国之极品富二代终极潜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蒸汽大汉:家兄霍去病特种兵之万界军火商大唐:李承乾撞柱,血溅太极殿!郭嘉乱世枭雄之胡子将军秦有锐士极品妖孽兵王染谷君的异常三国之召唤梁山好汉科举,这个书生会武功特工狂婿太能搞事满朝文武愁疯了重生从三皇五帝开始大唐:我摆烂后,武则天慌了!湛湛露斯卿铁血1645:从扬州十日开始
博看读书最新小说:开局救下必死之人,老朱你别追了重生1949海外争霸曝光朱棣吃猪食,朱元璋笑疯了再造山河三十年诗剑双绝,先揽芳心后揽江山大明博弈靖康逆转:易枫传梦主:从拾荒开始苏维埃之巅:保尔元帅的逆袭朕的大学时代始皇破防了,我现场译出百家典籍大殷王朝之墨香剑影太平重生我在澳洲当开荒君王权倾大唐,我与武媚娘缔造盛世大明第一权术穿越大唐,我是李建成?朱棣的麒麟逆子镇压梁山:开局建立天策府隋未:我穿越皇孙,携系统复隋三国:从平原开始,三兴炎汉美利坚望族画启乾坤宫闱明君路外卖侠闯大周玷污公主被问罪?我掏出AK开局发老婆,我靠妻妾成银河主宰红楼:开局融合项羽模板红楼第一宗师躺平失败,被迫在曹营当大佬活捉宋徽宗父子俘虏皇后汉末立志传让你当山匪,你抢天下美人建神朝高铭远传奇快穿:救世成神,但我是被迫的!魂穿大唐我娶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从神龙政变开始建立千年世家反击皇宫洪武嫡皇孙:家父朱标永镇山河萨尔浒幸存者:大明中兴第一战神三国:三姓家奴与大耳贼共谋天下蟠龙谜局大明神医北洋钢铁军魂放羊娃捡到金凤钗天下大乱我无敌铁血逆袭:从楚云飞开始红楼:从灭十国到一字并肩王三国渔皇我也太倒霉了,竟然穿越成了溥仪崇祯:我的大明工业帝国神女转世,平定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