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故物归处暖意生，长夜渐浓诉离情
把苏瑶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时，林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箱子比看起来沉多了。他抬眼看向倚在车边的苏瑶，她正低头回复信息，风衣的领口被晚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里面米色的高领毛衣。
“你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林羽拍了拍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石头还是金砖？”
苏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秘密。等会儿到了我家你就知道了。”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顺手把墨镜摘下来，随手扔在中控台上，“导航导我家小区，别告诉我你忘了地址。”
“忘不了。”林羽发动车子，嘴角噙着笑，“去年你出差前，我还帮你换过一次门锁，你说密码太简单，怕被外卖小哥猜出来。”
“可不是嘛，”苏瑶系好安全带，往座椅上靠了靠，“上次那个送披萨的，居然能从我的门牌号猜到密码是生日，吓得我连夜让师傅来换锁。”她侧过头看他，“说起来，我家那盆绿萝，你帮我浇水了吗？别枯死了，那是我刚入职时，你送给我的‘招财草’。”
“放心，活得好好的。”林羽说，“上周秘书去你家拿文件，还拍了照片发我，叶子都快垂到地上了，等有空让她帮你修剪修剪。”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苏瑶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带着街边小吃的香气。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还是国内的空气好闻，欧洲的香水味太浓，闻得我头疼。”
“那你还买那么多香水回来？”林羽瞥了眼她脚边的纸袋，露出几个奢侈品牌的logo。
“那不一样，”苏瑶拿起一个瓶子晃了晃，“这个是给婉清的，她怀孕了，用这种淡香的安全；那个是给秦姨的，她喜欢木质调的；还有晓晓的，水果味，跟她人一样甜。”她把瓶子一一摆好，像展示战利品，“就没你的份，谁让你总说‘男人喷香水娘娘腔’。”
林羽失笑：“我可没说过，是你自己说的。”
“我不管，反正没有。”苏瑶耍赖似的别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哎，那家麻辣烫还开着呢？我以前总跟你说要去吃，结果每次都被加班耽误了。”
“明天带你去。”林羽说，“老板认识我，能多加两勺麻酱。”
“这还差不多。”苏瑶的语气缓和下来，指尖在车窗上画着圈，“说真的，在欧洲待久了，就想吃口家乡的麻辣烫，加麻加辣，吃到出汗才舒服。”
车子拐进苏瑶住的小区，保安亭的大爷探出头看了看，笑着打招呼：“苏小姐回来啦？林先生也来了。”
“张大爷好。”苏瑶摇下车窗，“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得很！”张大爷摆摆手，“你家楼上的王奶奶还问你呢，说你最爱吃她包的粽子，等端午节给你留两串蜜枣的。”
“替我谢谢王奶奶。”苏瑶笑着说。
电梯里，苏瑶按了18楼。镜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林羽穿着深色西装，苏瑶披着驼色风衣，看起来倒像刚参加完某个晚宴。苏瑶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叹了口气：“我这头发是不是该剪了？在欧洲忙得连理发店都没时间去。”
“挺好的，长头发好看。”林羽说。
“你就会哄我。”苏瑶白了他一眼，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到了。”
打开家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苏瑶皱了皱眉：“看来保洁阿姨也没来过，我得赶紧开窗透透气。”她把风衣脱下来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阳台，推开玻璃门，晚风吹进来，掀起窗帘的一角。
林羽把行李箱拎进来，放在玄关。客厅的装修还是老样子，极简的黑白灰风格，墙上挂着苏瑶在威尼斯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站在贡多拉上，笑得一脸灿烂。电视柜上的鱼缸里，两条金鱼还在慢悠悠地游着，显然是有人定期来喂食。
“我就说你肯定帮我照顾鱼了。”苏瑶端着杯水走过来，递给他，“不然早成鱼干了。”
“秘书每周来一次，喂食换水，比你自己还上心。”林羽喝了口水，目光落在行李箱上，“现在可以揭晓你的‘秘密’了吧？”
苏瑶神秘兮兮地蹲下身，拉开行李箱的拉链。里面除了几件折叠整齐的衣服，还有一个用软布包着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把布掀开，露出一尊巴掌大的石雕——雕刻的是两个相拥的天使，线条流畅，细节精致。
“这是在佛罗伦萨的跳蚤市场淘的，”苏瑶拿起石雕，眼里闪着光，“据说有几十年历史了，你看这工艺，多细腻。本来想放你办公室，现在觉得放我家也挺好，当个摆件。”
林羽接过石雕，入手微凉，雕工确实精湛，天使的翅膀上甚至能看到细密的纹路。“眼光不错，挺别致的。”
“那是，也不看是谁挑的。”苏瑶得意地说，“还有这个，给你的。”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支钢笔，笔帽上镶嵌着一小块蓝宝石，“万宝龙的限量款，我看你那支笔都快没墨了，换支新的。”
“又乱花钱。”林羽嘴上抱怨着，眼里却带着笑意，“不过我喜欢。”
苏瑶看着他把钢笔别在西装口袋里，忽然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林羽，我好想你。”
林羽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凉，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我知道。”
“你不知道，”苏瑶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在欧洲打官司的时候，天天对着那些难缠的律师，晚上回到酒店，就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在忙。有次输了场小官司，我一个人在酒店哭了半宿，觉得特别委屈。”
林羽转过身，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有我在，不用一个人扛着。”
苏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带着久别重逢的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积蓄了大半年的潮水，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林羽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回应着她的吻。客厅的灯光柔和，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行李箱还敞开着，石雕安静地躺在布上，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屋内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别在这儿……”苏瑶的声音带着点喘，脸颊绯红。
林羽拦腰抱起她，走向卧室。卧室的床上铺着浅色的床单，床头柜上还放着上次她没看完的书，书签夹在第37页。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俯下身，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上，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苏瑶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紧紧地抓住他，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像在欧洲时那样，只存在于电话的另一端。“林羽……”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依赖。
“我在。”林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褪去了白天在会议室里的锐利，只剩下缱绻的情意。
晚风吹动窗帘，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行李箱的拉链还没拉上，里面的衣服安静地躺着，仿佛也在为这久别重逢的夜晚，送上无声的祝福。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的灯光暗了下去，只剩下月光和彼此的心跳声。苏瑶靠在林羽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呼吸，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你说，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用再出差了？”
“看你自己，”林羽吻了吻她的发顶，“想出差就去，不想就留在总部，反正欧洲的事已经理顺了。”
“那我留在总部。”苏瑶立刻说，“我要看着星罗礁建成，看着安安出生，还要……”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还要天天跟你待在一起。”
林羽笑了，收紧了手臂：“好。”
月光慢慢移动，照亮了床头柜上的石雕，两个相拥的天使在月光下仿佛有了生命。窗外的车流声渐渐稀疏，城市慢慢沉入梦乡，而这间屋子里的温暖，却像潮水般，一点点漫过长夜，漫过久别的思念，漫过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酿成了最甜的酒。
苏瑶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沉重。在她彻底睡着前，隐约听到林羽在她耳边轻声说：“欢迎回家。”
她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猫。是啊，她回家了，回到了有他的地方，这就够了。
长夜还很长，足够他们把所有的思念，都慢慢说给彼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