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虹口,少了很多日本人存在过的痕迹。之前随处可见的日文招牌,充斥在耳朵里的让人难受的日语,似乎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街上穿和服、踩木屐、留卫生胡的日本人,也像是烈日下的冰块,不是蒸发的无影无踪,就是融入到沪上的泥土里,成为一种养分。
现在的刘华强不用为原材料的来源发愁,销售也打通了游击队和西北的渠道,眼瞅着在张伯伯那边的销路也有了门路,师父还要在国舅爷那里帮他挂个号。
事业方面可谓是蒸蒸日上!
更何况夏思齐收养的八百流浪儿,也为公司后续发展储备了人才,后顾之忧也解决了。刘华强觉得他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做一些自己最喜欢的事了。
随意地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码头。
刘华强眉头一皱,他看见军舰、旭日旗。
“看来英国佬还是没杀到你们胆寒啊,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取死有道!”
看着这艘赫赫有名庞大的战舰,刘华强脑子飞速的运转。很快一个剧本成型,命名为《终极单身派对》!
属于刘华强一个人的单身夜派对!
刘华强记住了这艘军舰的名字【出云】,也把它的气味深深地印刻在脑子里。
“晚上是有着落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再转一转!”
虽然消失了好几万日本人,但是沪上的繁华反倒更胜一筹。更多外地人来到寸土寸金的远东第一大城市,带来了华夏各地的货物。
还有从欧美赶过来的白人,拿着简单的行李,穿着破旧的西装,用全部身家买了一张来沪上的船票。他们都是听说前辈在沪上靠抢劫日本人发了财,来这里淘金的。
街头巷尾,到处都有这种欧美穷屌丝,聚在一起打探着日本在沪上还剩下什么产业!
一时之间,沪上【冒险家的乐园】的名头更盛!
刘华强笑着摇摇头,鬼子明面上的产业几乎都撤走完了,除了一家正金银行还在营业外,沪上几乎找不到说日语的地方。
也不是英国佬和青帮的人心慈手软,纯粹是从鬼子那里抢到的日元和日元存单,需要有个地方取现兑换。所以正金银行,成了各方势力约定俗成的【白名单】之一。
就连地下党安排的那位姓安的红色资本家,都是在正金银行把刘华强给的日元,先换成法币,再去别的银行,兑换成美元和金条的!
“没有了小樱花,沪上的初夏更美丽了!”
刘华强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住的都是贫民,越往里走房屋就越破旧。到了最后甚至出现了几块破木板,搭建的窝棚。
这里的住户也是面色蜡黄,很多人没有正式的衣服,小孩子光着屁股在歪歪扭扭的巷子里打闹;
男人们身上是补丁摞补丁的外衣,甚至只是短小的坎肩;
女人的衣服更加潦草,随便一动就有走光的危险,像是怕在外人面前丢脸,很多妇女都拉着自己孩子躲进了窝棚。
这留下黑洞洞的眼光从门缝里,好奇地看着一身西装的刘华强。
“这里还是沪上吗?”
刘华强不敢相信,沪上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几乎没有一栋像样的建筑,没有一个像样的人。
他曾经好几次飞过这里,漆黑的夜晚,这里几乎没有亮光,他也就忽略掉了这里。没想到这里居然住着几百上千的贫苦到极致的人。
忽然想到那些拉尸体的苦力,也许他们就是在这里安家的吧!
“药贩子,你咋来了?”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刘华强耳朵一震。
定睛一看,嚯!这不是刘华强的第一个客户吗?老刘还请她吃过小笼包,喝过三丝汤。
“英子?”
“是俺!”
“你住在这?”
“是啊!你不是来找俺的?”
刘华强语塞,我为什么要找你?一毛钱的订单,难道还要做客户回访?
“俺还以为,你又是来请俺和钱先生吃饭的!”
刘华强这才意识到,这个傻姑娘还记着那天的小笼包、三丝汤呢?
“嗨,我这次不是来认认门吗?”
英子拉起刘华强就往前走:“走,到俺家喝口水去!”
一路上,到处有人问:“英子这是谁啊?”
“俺家来客了,要请我吃饭!”
邻居莫名其妙地问道:“都是请客人吃饭,哪有来客请主人家吃饭的?”
可惜英子根本听不进去这些,拉着老刘,撞开一个窝棚虚掩着的小木门,闯了进去。
“这就是俺家,还行吧?”
英子一脸骄傲,那表情和夏思齐介绍安亭路的豪宅一样自豪。
可是偏偏这里是阳光都照不进来,没有一件像样家什的窝棚。
“行!很行!”
刘华强只能客套的应承着,英子把刘华强按坐在一个不是很稳当的破凳子上,又拿起一个破了口的瓷碗,从水桶舀了一碗水。
递到刘华强面前。
“喝水!”
“啊?”
老刘想起他前世给路边野猫喂食用的碗,只觉得好像,不过他的那个碗是完整的。
“喝呀,你不渴啊?”
“哦!”
一毛钱的客户,也是客户,业务员到了客户家绝对不能失礼!
抛弃了从事医药行业十五年,养成的职业病,刘华强闭着眼,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三十倍正常人的身体素质,应该能抗住吧?”
吧唧吧唧嘴,刘华强发现除了没烧开之外,这水也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恒河水】!
“这间【房】是俺和俺哥,自己捡木头搭的,你坐的这个板凳是俺从一家搬走的人家那淘来的。
这些木板是俺哥从人家不要的木箱子上拆下来的。你再看俺的小床,原来是一个大樟木柜子,被俺哥破开,给俺做的,上面的苇子是今年新下来的,睡在上面可香了!”
英子拉着刘华强坐了坐,她那张樟木小床。
软软的,很舒服!
刘华强也见过夏思齐的闺房,那张檀木床散发的木香沁人心脾。可是夏思齐却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英子又拿出一个小小的、有补丁的包袱。
解开,里边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这是俺小的时候,俺爹在集上给俺买的,俺哥都没有!”
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向伙伴展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英子拿起一支粗糙到没有上漆的拨浪鼓,在刘华强面前炫耀的摇来摇去。
“这是俺哥给俺编的草蚂蚱,你看像不像?”
英子拿着野草编的小动物,在老刘面前张牙舞爪,好像这只草蚂蚱,会吓到刘华强一样。
“这是俺娘做活用的顶针,这是俺爹给俺削的木娃娃,这是三婶给俺搓的头绳,这是俺爷留给俺的铜钱……”
小小的包袱里,装的都是英子,这个不太聪明的小女孩的记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留给她的念想。
这些人大部分都不在了,钱明宇曾经和他聊过,凡是逃荒出来的都是青壮。留在家里的老弱病残会把最后一点口粮,交给他们去上路寻找能吃饱饭的地方。留下的,大概率是撑不过冬天或者春荒。
“你看这是啥?”
英子拿起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蜡丸空壳!
“这是……这是我买给你的……药丸?”
英子原地跳起来,高兴地手舞足蹈:“猜对了,你还记得啊!”
像是举着一个宝贝,英子把它凑近夕阳。
“你的这颗药,救活俺大河哥,从那以后在这块地界,就没人敢看不起俺李秀英了!也没人再敢叫俺【傻丫头】了!
俺专门把你的药壳子收起来,这小东西能证明俺李秀英比别人都聪明!”
刘华强眼睛红了,这一刻他不是在演戏,是真的被这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小女孩感动到了!
“英子!你是我刘华强的第一位顾客!也是华强医药最最尊贵的vip客户!以后,你要是饿了,拿着这个东西去找我。我管你饭吃,管一辈子!”
英子接过一个沉甸甸、黄澄澄的【铁疙瘩】,正面刻着【李秀英】三个字,背面是【至尊vip】!
“这是啥?咋有个【英】字?”
“饭票!拿着它,到我们公司吃饭不要钱!”
(不好意思啊,150\/149两个章节顺序搞错了,翻了半天攻略,也改不过来,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