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林子还有五丈远，沈戾突然矮身掠过，腰间佩刀脱鞘而出，寒光直劈最外侧那名黑衣人的后颈。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连手中的刀都未来得及出鞘。
这一声闷响惊动了其余人。
三步外的黑衣人刚转头，就见司昭霆的软剑如灵蛇般缠上他的手腕，只听“咔嗒”一声脆响，腕骨碎裂的剧痛让他惨叫出声。
这声惨叫刚起，其他黑衣瞬间飞身挥刀刺来，其余锦衣卫绣春刀齐齐飞出，不过瞬间，便打斗在了一起。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旋身飞出，手中的长刀直直朝着沈戾劈过来。
后者却不闪不避，右手绣春刀骤然飞出，左手抽出腰间利刃，一个闪身便与那人缠斗一起。
沈戾武功路数诡异刁钻，片刻间，黑衣人胳膊与大腿已是鲜血直流。
司昭霆刚解决完一名黑衣人，余光瞥见另外一名黑衣人想逃，脚尖猛地勾起地上的弯刀。
刀柄直撞对方膝盖，那人跪倒在地的瞬间，司昭霆手中的软剑已经架在了他脖颈上，剑尖抵着他咽喉。
“说，小太子和那名和尚去了哪里？”
黑衣人牙关打颤，眼神却还在躲闪。
沈戾将打晕的手下败将丢给锦衣卫看着，走到司昭霆跟前，刀背在那名黑衣人手臂上重重一敲，骨裂的痛感让他痛呼。
“再不说，便卸了你四肢，剥了你的皮，绑在树根上，让你在这林子里喂狼。”
这话彻底击溃了黑衣人的心理防线，他瘫在地上哆嗦道。
“不知道，那和尚带着那个小太子眨眼间就不见了…”
司昭霆松开手，转身便朝着马的方向疾走。
沈戾看了眼锦衣卫，冷声道。
“留下几人将这群贼人带回诏狱，其余人跟上！”
–
“你要带我去哪里？”
姬明澈软着身子趴在净渊肩头，脸颊蹭过对方微凉的僧袍布料。
净渊脚步未停，只垂眸反问。
“殿下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
姬明澈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凑近他耳边。
“那大师帮我算算，方才那伙黑衣人，是谁指使的？”
两人正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两侧枯黄的草木被风卷着簌簌作响，路面覆着层薄尘，显然跟极少有人踏足的这里。
净渊抱着人走得极稳，闻言只淡淡追问。
“殿下想做什么？”
“方才那群人…我要把他们的指使者杀了。”
姬明澈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说的不是取人性命。
换作旁人听了，定会当他是孩童说疯话，可净渊清楚，这位小太子身上藏着股特殊力量，虽未曾亲眼得见，却也知晓那力量足以倾覆天下。
他轻叹一声，劝诫道。
“殿下，放下屠刀…”
“我不用刀啊！”
姬明澈立刻仰头辩驳，乌溜溜的眼睛澄澈万分。
净渊脚步微顿，喉间的话噎了噎，最终只无奈摇头。
“我带殿下回宫。”
谁知天公不作美，一刻钟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骤然变了脸。
先是几滴冷雨砸在肩头，转瞬便成了倾盆之势，风裹着雪粒斜斜扫来，打在人脸上生疼。
净渊将姬明澈往怀里紧了紧，循着地势快步寻去，总算在前方山壁下找到一处凹洞，看着不大，但也勉强能遮风挡雨。
他抱着人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凹洞内。
一掌挥出，洞内碎石被扫落干净，他又找了些干燥的杂草铺在地上，这才抱着人席地坐下，宽大的僧袍将姬明澈裹得严严实实。
“阿嚏—阿嚏——”
姬明澈揉了揉泛红的鼻头，鼻尖发痒，显然是方才被寒风呛着了。
净渊立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掌下触感温热，倒不似染了风寒的模样。
可他还是不放心，索性解开僧袍衣襟，将人整个揣进怀里，只留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露在外面。
“大师，咱们今日是不是回不去了？”
姬明澈靠在他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声，声音也软了下来。
这个净渊对他还挺好的。
“殿下莫急。”
净渊抬手顺了顺他被风吹乱的发髻，语气温和。
“待雨停了，咱们便回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雨势却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
姬明澈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蔫蔫道。
“大师，现在是不是该用晚膳了？你饿不饿呀？”
以往这个时辰，他应是与父皇一起用膳才是，父皇会将大块的肉丸子捣碎，然后喂他吃很多好吃的。
净渊早已习惯两三日不进粒米，此刻竟忘了身侧的姬明澈从不能挨饿。
若是暗卫在，定会拼着风雪为小太子寻来热食，可先前为避黑衣人，他带着人闪身疾行，速度快得惊人。
那些暗卫追来时，连半分踪迹都寻不到。
“殿下，你在此等候片刻，贫僧去为你寻些吃食。”
净渊话音刚落，怀里的人便立刻摇头，小身子从僧袍里挣出大半截，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脖颈。
显然是不想被单独留在这空荡荡的山洞里。
净渊抬眼望向洞外，雨雪还在继续，天色已彻底沉了下来，看这架势，今夜这雨雪怕是停不了了。
他无奈轻叹，将宽大的僧袍往上提了提，严严实实地罩住姬明澈的头顶，只一个闪身，便融入了风雪中。
眼下只能先去附近树上摘些野果充饥。
“大师！有兔子吗？我想吃烤兔子，野鸡也行呀…”
软糯的嗓音裹着风从胸前传来，净渊的脚步微顿，风雪早已打湿他的僧袍，全靠体内强劲的内力烘干。
可转眼又被新的雨雪浸透，接着再次被烘干。
他没回答，兜兜转转半炷香的功夫，才找到了些野果折返山洞。
刚停下，姬明澈便立刻从僧袍下探出头，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的手。
净渊先运起内力将自己的衣裳烘干，又伸手摸了摸姬明澈染湿的布料，同样用内力烘干。
姬明澈半点不在乎衣裳干没干，只盯着他手里的野果，小肚子还在咕咕叫。
净渊将果子在干净的衣襟上一个个擦净，才递到他面前。
姬明澈立刻双手抱住，低头啃了一大口。
味道不苦，倒也能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