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小主子跟着楚王殿下出宫玩去了。”
来财垂首回话,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面前的小郡王身上瞟。
对方眼下那片肿痕太过扎眼,莫不是被人给打了不成?
来财心下惊讶,可转念一想,小郡王身份尊贵,谁有这个胆子敢朝他动手?
虽是满肚子疑问,可因着身份,来财终究还是不敢多问。
“澈澈可有说,去了哪里?”
司昭霆沉着脸色,今日不该他当值,从校场出来后他便直奔东宫,想让澈澈看看沈戾那个阴险小人留的伤痕,可不料,竟是扑了个空。
“回小郡王,主子的去处,奴才不敢多问。”
闻言,司昭霆的眉峰拧得更紧。
恰在这时,司影快步上前,躬身道。
“主子,属下知道太子殿下去向。”
另一边,沈戾刚踏入镇府司,便撞见了吴畏。
他本就心绪不佳,只淡淡瞥了对方一眼,脚步没停,显然不想搭理吴畏。
吴畏却像没瞧见他的冷脸,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声音里满是谄媚。
“头,属下有个关于小太子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沈戾的脚步骤然顿住,转身看向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什么消息?”
吴畏立刻露出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神情,凑得更近了些。
“就今个儿一早,小太子被楚王接出宫,去成安伯府的赏花宴了。”
“头,您说这两位主子是不是要提前相看姑……哎头!你去哪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
“赏银二两,回来给你。”
沈戾丢下一句话,身影已消失在镇府司门口。
“二两银子?”
吴畏眼睛瞬间亮了,搓着手嘿嘿笑起来。
“看来以后得多给头递些小太子的消息,还能白得二两银子!”
成安伯府。
暖阁外,三五名衣饰鲜丽的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领头的白衣女子身姿窈窕,素手揣着只鎏金铜炉,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直直落在姬明澈身上,眼底藏着惊艳。
姬明澈正低头专注地用银叉戳着碟中糕点,姬明泽坐在一旁照看,刚将温好的茶水搁在他手边,又细心推远些,免得烫了弟弟的小手。
李旭瞧着这兄弟俩只顾着吃喝,半点没留意来人,嘴角先不受控地抽了抽,随即敛起神色,朝白衣女子拱手笑道。
“原来是谢姑娘,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今日一同来赴宴。”
白衣女子正是户部尚书谢知之女谢云舒。
她此前在上京外寺庙清修四年,半个月前刚回府,这场赏花宴她本无意参加,可奈何身份,终究还是来了,却没料到,竟会在此遇见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神子殿下。
谢云舒从未见过姬明澈,却早从父亲口中多次听过。
小太子容貌精致,犹似仙童下凡,眉宇间更是有颗极为特别的红豆痣,整个上京再也找不出第二颗。
这些年她在寺庙潜心修行,所求的,便是有朝一日能配得上太子,成为东宫的主人。
可此刻见了真人,她才知传闻不及万一,太子殿下的模样,竟比她无数次想象中还要惊艳脱俗。
那一眼望去,她只觉得心湖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开了般,再也收不住了。
“李旭,你搭什么话啊,云舒问的又不是你。”
谢云舒身旁的一名蓝衣女子朝着李旭开口,语气里满是鄙夷。
这个李旭,别以为她不知道,在上京是出了名的碌碌无为之流,整日里不是跟这个吃喝就是跟那个游乐,半点建树也无。
被如此嫌弃,李旭依旧面带微笑道。
“齐小姐,他们是在下的朋友,在下帮着回一两句,应是无碍吧?”
齐琴乃是晋王姬明渊外家的表妹,前几年想着嫁给自家表哥当正妃,只可惜姬明渊坚决不同意。
惠妃自打这个儿子成了晋王之后,便什么也不管了,整日里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齐琴被拒绝一事整个上京都传遍了,她自觉无颜面对,收拾包袱也去了寺庙,说是要清修,到时候太子选妃时,她再回来。
嫁不了表哥当王妃,那她就当个太子妃,身为父亲的齐砚本想阻止,可见自己女儿如此执着,便也作罢。
可谁知女儿去了一年就因忍不了寺庙的清苦,带着婢女就回来了,这苦修日子也跟着结束了。
齐琴先白了李旭一眼,目光径直落在捧着茶盏的姬明澈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轻慢。
“喂,这位小公子,你是哪个府上的?”
这话一出,谢云舒当即蹙紧了眉,这齐琴也太放肆了!
竟敢用这般态度对太子殿下说话!
周遭众人更是暗自嘀咕:难怪齐礼平日行事不着调,原是一家子的脾性,连妹妹也这般不守规矩。
齐琴自小被家里宠坏了,贵女该有的端庄礼仪她虽懂,却从不放在心上,向来随心所欲。
这份“少见”,多半还是来自她那位一向爱惯着她的兄长,齐礼。
姬明泽闻言,方才还温柔的面庞瞬间冷了下来。
整个上京能姓齐的,还敢这般无礼的,不用想他都知道,除了皇兄外祖父家、工部尚书的女儿,还能有谁?
他抬眼看向齐琴,语气沉了几分,面无表情道。
“你说够了没?你扰到我弟弟喝茶了。”
齐琴这才正眼看向姬明泽,眼前男子虽不及身旁小公子那般精致,却也是眉眼周正的好样貌。
更难得的是那通身的贵气,绝非寻常世家公子能比。
可转念想起他方才的话,她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辩解。
“你,我,我就是想问问小公子,家住何处?可有婚配?”
齐琴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惊得愣在了原地,便是连一旁侍立的丫鬟都悄悄低下了头,眼底藏着几分诧异。
大虞民风虽不算严苛闭塞,可世家女子向来讲究“行不动尘,语不高声”。
平日里多是深居府中,赴宴男女皆在,言行举止多数也是亦有分寸。
像这般当众直白的去问陌生男子婚配情况,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齐琴倒好,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谢云舒更是暗自蹙眉,只觉齐琴此举不仅失了贵女体面,更是对太子殿下的冒犯,当下便往后退了半步,似是不愿与她站得太近。
“嗯?你问谁婚配呢?!”
一道浑厚的嗓音从后方陡然响起,带着一抹莫名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