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警告你们！得罪了本王，你们几个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姬峥被锦衣卫用长板抬着，往正堂去的路上，他气得浑身发颤，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奈何这几人认定他“病得重”，铁了心要抬着，任他怎么怒骂都纹丝不动。
为首的吴畏脸上堆着假笑，语气里却带着刺。
“郡王，属下们只知替圣上分忧，可管不了得罪不得罪，您啊，还是省省力气吧。”
“不然待会动了板子，怕您连疼都没力气喊。”
他心里早把姬峥骂了千百遍：敢惹他家头的“心头宝”，今日不叫你脱层皮，都对不起锦衣卫这个身份！
木板刚落在正堂，姬峥一眼瞥见捧着明黄圣旨的人，脸色骤变。
“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早上遇见的那名锦衣卫镇抚使，沈戾。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前来宣旨的竟然会是此人。
姬峥心下大乱，这人跟那八皇子关系匪浅，他定会挟私报复。
沈戾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语气平淡却藏着锋芒。
“郡王好记性，看来身子骨不算差，那便赶紧接旨吧，天色晚了，冬日风烈，臣等还得回禀圣上。”
今日太监去镇抚司传旨时，他特意把这差事揽了过来，敢对小家伙动歪心思，他必不会手下留情。
姬峥攥紧了锦袍下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圣旨在前，他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压着怒火。
他猛地拂开衣摆，屈膝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声音绷得发紧。
“臣武陵郡王姬峥，叩见皇上！”
“皇上有旨…”
姬峥咬牙听着，面皮红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恨，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圣旨宣读完毕，沈戾放下卷轴，朝一旁命令道。
“来人，将郡王‘请’到恭王府外，好生‘伺候’。”
话落，便朝府外走去。
“属下遵命！”
吴畏立刻应声，转头朝身后的校尉喊。
“哥几个麻利点！办完事儿好回去吃饭，别在这耽误工夫！”
校尉们扛着板凳棍子就往外走，吴畏则转向姬峥，笑得见牙不见眼。
“郡王，府外请吧？”
姬峥挣扎着起身，肥胖的身子晃了晃，他凑到吴畏耳边，恶狠狠地放狠话。
“敢笑话本王，你给本王等着！”
“哦？”
吴畏挑眉，故意拉长了语调。
“那属下就在府外，等着郡王您。”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看着锦衣卫的背影，姬峥气得胸口发闷，猛地朝身后的随侍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父王送信！他再不来，本王怕是就要栽在上京城了！”
“是！奴才这就去！”
随侍哪敢耽搁，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跑。
恭王府外早聚了不少人，虽是数九寒天，北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各府的奴仆却早得了吩咐，揣着暖炉、裹着厚棉袍往这儿赶，转眼便把府外的墙角、避风的门廊挤得满满当当。
大多人都用厚棉布严严实实地裹着头脸，只露双眼睛四处打探，连说话都压着嗓子。
既怕错过里头的动静，更怕被旁人认出来，落个“各府窥探王府事”的话柄。
恭王府外的人群忽然静了静，目光齐刷刷投向府门，只见一队锦衣卫率先踏出，飞鱼服在寒风里泛着冷光。
紧接着，一名华服男子也跟着出来，而后被按在早已备好的长凳上。
姬峥脸上满是不情愿的怒色。
“打！”
沈戾的声音冷得像冰，毫无半分转圜余地。
话音刚落，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便骤然响起，紧接着是姬峥撕心裂肺的叫喊，尖锐得几乎盖过杖责声。
可没挨几下，他的喊声就弱了下去，脑袋一歪，竟直接晕了过去。
吴畏立刻上前，手指在姬峥人中处用力一按，不过片刻，姬峥便悠悠转醒，还没等他缓过神，新一轮的杖责又落了下来，疼得他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直到最后一棍重重落下，姬峥像滩烂泥似的彻底瘫在长凳上，再没了声响。
吴畏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起身朝沈戾拱手。
“头，还有气。”
沈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翻身上马，玄色披风扫过马鞍，带着一众锦衣卫浩浩荡荡地离去，马蹄声渐远，只留寒风卷着地上的尘土。
“快！快把主子抬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
–
夜色漫过窗棂，府内烛火燃得正旺，暖黄的光在雕花梁柱上淌着，连空气都浸了几分暖热。
“澈澈，看看我给你备的这些，你喜欢哪一件，可以自己挑。”
司昭霆抬手让侍从上前，几人手里拎着衣裳，从素白到浅碧都有。
还有鞋袜之类的，他这里每年都会准备。
姬明澈是头回自己选衣裳，有些新奇，最后停在那套桃粉色衣上，眼睛亮了亮。
“我要这个。”
他瞧着新鲜，倒是没穿过这样的颜色。
司昭霆眼底掠过一丝暗笑，挥手让侍从退得干净。
这桃夭色是他特意挑的，旁人说偏女子气，可他一想到小家伙冷白的模样裹在这粉里，那模样定是好看的紧。
“澈澈眼光好，这颜色衬你。”
“走吧，咱们去净室。”
司昭霆牵住姬明澈的手，净室里早备了两只新木桶，木色鲜亮得晃眼，他扫过桶身尺寸，暗自点头。
刚够两人，司影倒是会办事。
他这边刚打量完，姬明澈就放下了布帘，准备更衣。
只可惜他解开腰带却是费劲。
往日在宫里有来福等人伺候，姬明澈从没自己解过，今日这腰带绣着缠枝纹，绳结藏得巧，他扯了半晌也没找到头绪。
“我帮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指尖轻巧地挑开绳结，又顺着锦袍的衣襟往下解，褪下的外袍被轻轻搭在一旁的矮桌上。
姬明澈乖乖地抬着手，全然信赖的模样。
锦袍落地，冷白的皮肤露了出来，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像上好的暖玉。
待退下衣衫，姬明澈光着脚就往浴桶去，身形还带着点软嫩，不胖，却散发干净的香甜。
水声细碎地溅起时，依旧能听见身后传来轻软的话音，回头便见小家伙隔着布帘好似在看着他。
“这水好暖和，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