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晋北的山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时,方清远的军靴正碾过半块焦黑的砖。

这是他随部队剿匪进入的第七个村子。

三天前接到老乡报信,说青牛沟一夜之间死了十七口人,尸体全缩在自家炕头,烧得只剩焦黑的骨架,可今儿个晌午他们进沟时,那些却直挺挺坐在院门口,眼白翻得像沾了灰的鸡蛋,嘴角淌着黏糊糊的涎水。

连长,您看。方清远压低声音,拇指蹭了蹭腰间的驳壳枪。

他另一只手揣在怀里,隔着粗布军装摸到本硬壳书——《玄真观符录要诀》,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

作为五台山玄真观的俗家弟子,他能闻出空气里那股腐尸味不对劲儿,像是什么东西把死人的魂儿扣在肉壳里,硬往活人身上按。

王连长叼着旱烟凑过来,烟锅子在老榆树下磕得咚咚响:咱解放军不信牛鬼蛇神,许是那伙残匪使的阴招。他吐了口烟,火星子溅在最近的脚边,那焦黑的手突然抬起来,指甲缝里往外渗黄水,直勾勾抓向王连长的裤管。

方清远没等连长反应,侧身挡在前面。

他右手扣住那只胳膊,掌心却像按在冻透的白萝卜上——没温度,没血脉跳动,骨头碴子硌得他虎口发麻。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那浑浊的眼珠突然转了半圈,眼白底下浮出道青灰色的线,像被谁用墨笔在眼球上画了道符。

退开。他沉喝一声,左手快速结了个玄真观的镇阴诀。

指尖刚触到对方额头,那具焦尸突然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浑身的焦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头。

王连长的旱烟掉在地上,几个战士端着枪冲过来,却见那骨架晃了晃,地散成一堆黑灰。

这......这是咋回事?卫生员小孙的声音发颤。

方清远没答话,蹲下身用刺刀挑起一团灰。

借着夕阳,他看见灰里混着细如发丝的金箔——是道家符咒的残料,可玄真观的符用的是朱砂配雄黄酒,这种掺金箔的画法......他喉头一紧,突然想起师傅说过,伪满时期有批邪道投靠关东军,专学日本阴阳师那套,用活人血祭炼。

夜色来得比往常快。

方清远主动接了后半夜的巡逻岗。

他裹着军装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怀里的《符录要诀》被体温焐得发烫。

山风刮过,老槐树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怪模怪样的影子,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地面。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动从树后传来。

方清远摸出驳壳枪,脚尖点地翻上树杈。

月光照亮树桠间垂着的东西——是具尸体,穿深蓝粗布衫,脖子上勒着根草绳,舌头吐得老长。

可等他凑近,那尸体的眼皮突然动了!

浑浊的眼珠转过来,直勾勾盯着他,喉咙里挤出气音:纸人......来了......

方清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通灵体质在玄真观时就显现过,能感知阴魂波动,此刻这具尸体根本没有魂魄——或者说,它的被什么东西攥在手里当提线。

他扣着扳机的手松了松,改捏成法诀,正要动手,那尸体突然一声碎成灰,草绳地落在他脚边。

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

尖厉的童声划破夜色。

方清远顺着声音冲进村东头的土坯房,小六子正缩在炕角发抖,小褂子被冷汗浸透。

这孩子是今早他们救下的,父母都成了焦尸,此刻他手里攥着半块炭,炕席上歪歪扭扭画着个红衣服的纸人,圆脸上全是泪痕:我梦见红新娘来接亲,她手里举着这个......

方清远的呼吸陡然一滞。

那纸人的画法和他在焦尸灰里看到的金箔纹路一模一样!

他蹲下来,轻声问:小六子,你还梦见啥了?

她......她踩着灰走,说要凑齐十七个新郎官......小六子抽抽搭搭,我数了,村口老槐树上挂着十七根草绳......

方清远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白天数的,正好十七个。

结合小六子的话,这分明是邪道设的活人祭阵——用十七具活尸当引子,等纸人引魂夜一到......

叮——

窗台上的瓷碗突然翻倒。

方清远猛地转头,就见月光下,窗纸上投着个细长的影子——那影子没有头,胳膊却比常人长一倍,指尖还沾着亮晶晶的红。

小六子的尖叫刺得他耳膜生疼。

方清远把孩子塞进炕柜,反手抽出驳壳枪。

可等他冲出门,那影子早没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串湿漉漉的脚印,像用血水掺着浆糊踩出来的。

后半夜的风里多了股子纸灰味。

方清远摸出怀里的符录要诀,借着月光翻到阴门引那页——上面画的纸人图腾,和小六子画的分毫不差。

他盯着村口方向,那里的老槐树在夜色里黑黢黢的,像座张着嘴的棺材。

纸人来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

此刻,山梁后传来三声乌鸦叫。方清远握紧了枪和符录

山梁后的乌鸦叫第三声未落,方清远就闻到了纸灰里渗着的血腥气。

月光突然暗了三分,像被谁蒙了层血纱布。

他蹲在土坯房檐下的阴影里,看见第一缕纸灰从村口老槐树梢飘下来——细得像被揉碎的红绸,沾在他军靴的皮面上。

紧接着,东头的碾盘后冒出个影子,穿猩红纸扎的喜服,脑袋歪在肩膀上,两条胳膊直挺挺地往前伸。

啊——!

最先遭殃的是王连长。

那纸人咬碎窗纸钻进屋时,他正靠在炕头打盹。

纸人飘到他头顶,红盖头地掀开,露出张画着腮红的白纸脸,嘴咧到耳根,舔了舔王连长的鼻尖。

王连长猛地惊醒,双手掐住自己脖子,眼珠子瞪得要蹦出来,喉咙里发出女人的尖笑:新郎官,跟我走呀——

他摸向腰间的驳壳枪,又顿住——子弹对这种东西未必管用。

玄真观的《符录要诀》里写过,纸人引魂需以活人气为引,可眼前这纸人分明是被邪法催着主动索命。

他反手抽出后腰别着的短刃——那是师傅用玄铁掺朱砂打的镇阴剑,剑鞘上还刻着北斗七星纹。

一声,剑出鞘的刹那,一道血色符纹顺着剑身游走。

方清远瞳孔微缩——这是他第一次见剑自己显纹,上次试剑时还只是冷铁。

他没多想,脚尖点地窜上房梁,挥剑劈向正往王连长心口钻的纸人。

刺啦——

剑锋割过纸人胳膊,那东西发出指甲刮玻璃的尖啸,被剑气扫中的部位腾起幽蓝火焰,眨眼烧成灰烬。

王连长栽倒在地,捂着心口直喘气,额角全是冷汗。

方清远落地时剑刃还在发烫,他盯着剑尖残留的火星,突然明白师傅说的剑认主是啥意思——这把剑,在替他感应邪祟的强弱。

更多纸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方清远数了数,正好十七个,和小六子说的十七个新郎官分毫不差。

它们踩着灰飘,红喜服下摆沾着黑褐色的血,有的缺了半张脸,有的手指头是断了又粘起来的。

最前面那个纸人突然停住,空洞的眼窟窿里渗出黑血,尖着嗓子喊:抓活的!

活的能祭阴门——

阴门?方清远心里一沉。

他想起《符录要诀》最后几页被师傅撕掉的内容,只记得老观主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阴门开,阴阳乱,那是幽冥的门,开不得。

纸人们逼近的刹那,方清远反手甩出三张黄符。

符纸沾到纸人立刻烧起来,可这些东西像没知觉似的,烧着半边身子还在往前挪。

他咬了咬牙,握着镇阴剑冲进纸人群里——军武刺杀的狠劲混着道门步罡的巧劲,剑锋扫过之处,纸人碎成火星,可总有新的纸人从墙根、灶膛、水缸里钻出来,像永远杀不完。

解放军叔叔!

小六子的尖叫从村后传来。

方清远心头一紧,挥剑劈开挡路的纸人,循着声音往村后跑。

绕过最后一堵断墙,月光照亮半座残庙——庙门倒在地上,门楣上显圣宫三个字褪得只剩白碴,供桌上的泥菩萨缺了条胳膊,怀里却抱着个红布包,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来得正好。

阴恻恻的声音从神像后传来。

方清远旋身挥剑,却只劈中一团黑雾。

黑雾散后,站着个穿黑短打的男人,脸上蒙着块青布,左耳垂挂着枚铜钱——是日本阴阳师常用的厌胜钱。

男人抬手打了个响指,供桌下的红布包突然地炸开,七只青面小式神从血里钻出来,尖牙滴着涎水,地扑向方清远的喉咙。

方清远矮身躲过第一只,镇阴剑挑开第二只的爪子。

他能感觉到这些式神不是活物,是用生魂炼的,每只都带着股腐臭的怨气。

男人冷笑:五台山的俗家弟子?

难怪能破我的纸人阵,可惜——他指尖弹出道黑符,式神们突然膨胀一圈,指甲变成三寸长的钢刀,你以为这是普通邪术?

老子奉的是黄袍老祖的令,要开的是——

闭嘴!方清远断喝一声。

他想起白天焦尸里的金箔,想起伪满时期投靠日本人的邪道,喉头涌上股火。

军靴重重跺在地上,借着反冲力跃到神像头顶,镇阴剑直指黑衣人咽喉——这招是部队刺杀训练的锁喉刺,快得连风都追不上。

黑衣人没料到他会用军武招式,慌忙侧身,可镇阴剑还是划开了他的左肩。

血溅在青布上,男人吃痛,式神们瞬间溃散成黑雾。

方清远趁机扑上去,膝盖顶住他后腰,反手扭住胳膊。

黑衣人疼得直抽气,却还在笑:杀了我也没用,阴门......

阴门个屁!方清远抽出镇阴剑抵住他后颈,谁是黄袍老祖?

你们要开哪个阴门?

黑衣人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流出黑血。

方清远松开手,看着他瞳孔扩散,这才发现他牙缝里塞着毒囊——典型的死士做派。

他蹲下身翻找尸体,在怀里摸出封油纸包着的信,展开时,月光正好照在落款上:伪满道统·赵德昌 启。

信里的字歪歪扭扭,浸着血:八月十五,青牛沟显圣宫地脉断,阴门将启。

速带活祭十七,配合日本阴阳师安倍家秘术......

方清远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白天十七具焦尸,想起小六子说的红新娘接亲,终于明白——所谓,根本是这伙邪道借残匪名头,行开阴门的恶事。

他把信揣进怀里,抬头看向庙后的山体。

月光下,山体裂缝里渗出缕缕黑气,像条张着嘴的蛇。

方同志!

远处传来脚步声。

方清远握紧镇阴剑,却见王连长举着手电筒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端枪的战士。

王连长的脸还白着,可眼神清明了不少:刚才那些......那些纸人,突然全烧了。

你没事吧?

方清远看着他,又看看怀里的信。

山风卷着纸灰从庙门吹进来,落在他军装上,像撒了把血。

而此刻,庙后的山体裂缝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第9章 黄袍之下

庙外的山风卷着纸灰灌进来时,方清远正用军大衣下摆裹住那封血书。

王连长的手电筒光束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照见他眼底跳动的火光——像淬了钢的刀尖。

方同志?王连长的声音带着刚缓过来的虚浮,步枪背带在他肩头晃得哐当响,团里让我问你......刚才那东西,到底是啥?

方清远没答话。

他盯着王连长身后战士们发白的脸,突然想起白天在青牛沟看到的焦尸。

十七具被烧得蜷缩成团的尸体里,每个胸腔都塞着金箔折的小轿,轿帘上用人油画着穿红嫁衣的纸人。

小六子说那是红新娘接亲,他当时只当是土匪故弄玄虚,现在才明白——那是活祭。

王连长。他把信往怀里按了按,军装上的铜扣硌得肋骨生疼,让通讯员立刻联系团部,说有紧急情报要上报。

后半夜的露水打湿了庙前的青石板。

方清远蹲在残损的关公像下,看月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摸出怀里的信,血字在月光下泛着暗褐,像凝固的老血。

伪满道统赵德昌,日本阴阳师安倍家,阴门......他喉咙发紧,想起七岁那年。

爹娘被几个穿道袍的人堵在破庙里,娘把他塞进供桌下时,他看见那些人腰间挂的,正是这种绣着黑鹤的道袍。

方清远同志?

冷不丁的人声惊得他手指一缩,信险些掉在地上。

抬头就见个穿灰布军装的高个男人站在庙门口,肩章是两杠一星,手电光压得很低,只照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周明远,参谋处的。男人走进来,军靴碾过碎砖的声音格外清晰,王连长说你有重要情报?

方清远站起来,镇阴剑的剑柄隔着军装硌着他后腰。

他把信递过去时,周参谋的手指在触到血字的瞬间顿了顿,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常年接触机密的人才有的警觉。

伪满余孽勾结日本邪修,要在八月十五开阴门。方清远的声音像淬了冰,青牛沟十七具焦尸是活祭,庙后山体的裂缝在渗阴气,他们要......

周参谋突然打断他,信在他手里被捏出褶皱,你见过阴门?

方清远喉结动了动。

玄真观的老观主曾在他十八岁时说过,阴门是阴阳两界的疤,开一次就漏一次鬼气。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周参谋胸前的证件——总参三部的钢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不是普通剿匪。周参谋把信收进公文包,动作很慢,像是在斟酌措辞,你现在该跟我回团部,剩下的事有专门的人处理。

专门的人?方清远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股子狠劲,白天老百姓跪在焦尸前哭,说红新娘收魂;晚上我在这儿杀了个会式神的,他说奉黄袍老祖的令。

你们的专门的人,能让那些孩子活过来?

周参谋的目光突然变得像手术刀。

他盯着方清远腰间的镇阴剑,剑鞘上的云纹被血渍浸得发暗,又扫过他虎口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和画符留下的双重痕迹。

你去过玄真观。不是疑问。

方清远的背绷得笔直。

老观主说过,俗家弟子的身份要带进棺材里,可总参三部的人显然比他想象中更灵通。

玄真观的《镇阴诀》,你练到第几层了?周参谋往前半步,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绷紧,能徒手破纸人阵,能看出活祭的门道,还能......他的视线落在方清远手背的淡青血管上,感知到山体里的阴气。

方清远没说话。

夜风灌进庙门,吹得供桌上的残香忽明忽暗。

他想起老观主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铃,说遇到穿灰军装、问你《镇阴诀》的人,跟着走。

原来那不是遗言,是预言。

青牛沟往北十里,有座废弃的义庄。周参谋突然转身走向庙外,声音被风扯得零碎,黄袍老祖的人最近在那儿活动。

你要是真想查,就去看看。他在门口停住脚,侧过脸时,月光照亮他眼里的审视,但记住——要是连义庄的阴气都扛不住,就趁早回连队打靶。

月光爬上东山时,方清远站在了义庄门口。

腐土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那是长期浸泡人血的味道。

门楣上的二字被剥得只剩半块,露出下面新刻的日文符咒,笔画里还凝着黑褐色的东西,凑近闻是股腥甜——人油。

推开门的瞬间,他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三十多具童男童女的骸骨整整齐齐码在地上,小的不过三四岁,大的也就七八岁,头骨上都有圆形的洞,像是被某种法器生生凿开的。

骸骨外围用鲜血画着九幽门图腾,八个小圈围着中间的大圈,每个小圈里都嵌着半块玉牌,玉牌上的刻痕他认得——是日本阴阳师的锁魂印。

操他娘的。方清远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摸出怀里的朱砂符,指尖在符纸背面快速画了个字,反手贴在门框上。

符纸刚碰到木头,就腾地窜起蓝焰,烧得噼啪响——这是阴气过盛的征兆。

他踩着骸骨间的空隙往里走,镇阴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剑身映出满地的血污。

当走到图腾中央时,他突然感觉脚底一沉,像是踩进了冰窟窿。

低头看时,地面的血线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活过来的蛇。

结界?他皱眉。

玄真观的《镇阴诀》里说过,阴阳师常用活人血和童骨布幽闭阵,专门困杀通灵者。

他抽出三张定魂符,分别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符纸刚落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啪嗒一声粘在墙上,冒起青烟。

有点意思。

冷不丁的男声在头顶炸响。

方清远猛地抬头,就见梁上垂着道影子,月光透过破窗照在那影子手里的东西上——是面八角青铜镜,镜面泛着妖异的紫,像淬了毒的潭水。

小道士,那声音带着股子阴柔的笑意,谁让你趟这浑水的?

梁上垂落的阴影晃了晃,月光终于切开那团模糊——是个穿明黄道袍的老者,发须皆白却梳得油亮,左眉骨有道蜈蚣似的旧疤,正随着笑意扭曲成狰狞的弧度。

他手里的青铜镜突然泛起紫光,镜面浮起层层叠叠的鬼影,哭嚎声像钢针直扎方清远耳底。

小道士,问你话呢。黄袍老祖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正一下下敲着镜沿,谁教你多管闲事?是玄真观那老东西?还是......他忽然眯起眼,镜中鬼影骤然凝成两具焦黑的尸体,你那死得惨兮兮的爹娘?

方清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镇阴剑的剑柄几乎要嵌进掌心,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那是强压着暴怒的响动。

七岁那年供桌下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娘的蓝布衫角沾着血,爹的军用水壶滚到他脚边,壶身刻的方大山三个字被血泡得发肿。

而梁上这道疤......他猛地抬头,正撞进黄袍老祖戏谑的目光。

认出这疤了?老者用镜背蹭了蹭眉骨,当年你爹举着锄头要砸我天灵盖,偏生那锄头锈得厉害,只在这儿开了道口。

你娘更有意思,把你塞进供桌下时,还朝我啐了口血——他突然张开嘴,露出泛黑的牙龈,瞧,现在还留着印子呢。

方清远的手指掐进掌心。

他能闻到自己掌心渗出的血味,混着义庄里的腐土气,腥得人发晕。

镇阴剑嗡鸣着挣脱剑鞘半寸,寒光扫过满地童骨——那些小骷髅头突然剧烈震颤,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

你敢动他们?他的声音像裂开的青铜钟。

动?我疼还来不及。黄袍老祖指尖一弹,镜中鬼影化作红绳,缠住最近的一具童骨,这三十六具童魂,是给安倍家主的生辰礼。你倒好,搅了我的局。他忽然倾身向前,道袍下露出绣着黑鹤的里子,不过......我倒要谢你。要不是你闯进来,我还不知道玄真观的《镇阴诀》传到了俗家弟子手里。更没想到......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当年那对护着崽子的野夫妻,竟养出个能引动镇阴剑的种。

方清远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老观主临终前说的因果未消,想起娘塞给他的长命锁里藏的半块玉牌——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青铜镜的紫光突然暴涨,照得他眼前发黑,耳边传来老观主的声音:遇阴镜,用雷火诀,以血引符。

他咬破舌尖。

腥甜的血漫进喉咙,右手迅速结印,左手从怀里抽出三张朱砂符。

符纸触到血的瞬间腾起金焰,他大喝一声,三张符如离弦之箭射向青铜镜。

找死!黄袍老祖慌忙举镜抵挡。

金焰撞在镜面上炸出刺目白光,镜中鬼影瞬间溃散,童骨上的锁魂印滋滋冒黑烟。

方清远趁机扑向图腾中央,镇阴剑重重插入地面——血线组成的蛇群发出嘶鸣,结界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好个道武双绝。黄袍老祖的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他猛地将青铜镜砸向方清远面门,转身撞向西侧墙。

方清远旋身避开,就见墙面地裂开道暗门,老者的黄影一闪而逝,只留下半本泛着霉味的帛书。

他捡起帛书时,月光正照在残页上。守门人血脉可引幽冥路《幽冥录》残卷藏于青城山两行字刺得他瞳孔收缩——这和老观主说的第三种存在不谋而合。

方同志!

熟悉的军靴声从门外传来。

周参谋带着三个背冲锋枪的战士冲进来,手电光扫过满地童骨时,他的喉结动了动,刚才那声炸响,我们在三里外都听见了。他的目光落在方清远手里的帛书上,这是......

黄袍老祖的东西。方清远把帛书塞进怀里,指腹蹭过镇阴剑的血槽,他提了我爹娘的事。

周参谋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他摘下军帽,露出额角的旧伤,我就知道,玄真观的俗家弟子没那么简单。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份盖着红章的文件,秘字1号小组,专门处理这类不寻常的任务。

老观主临终前给总参三部写过信,说你是阴阳两界的刀他顿了顿,现在,这把刀愿意出鞘吗?

方清远望着满地童骨。

月光透过破窗,在那些小骷髅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青牛沟焦尸胸腔里的金箔小轿。

他摸了摸心口的长命锁,又看了看镇阴剑上的寒光——那是老观主教他的以正破邪,是爹军用水壶上的刻字,是娘最后朝恶人啐的那口血。

什么时候出发?他问。

周参谋笑了。

他招手让战士们清理现场,自己则走到方清远身边,压低声音:先跟我回驻地。有位同志,早就在等你了。

山风突然卷着纸钱刮进义庄。

方清远闻到股熟悉的檀香味——是青城山特有的降真香。

他转头看向庙外的黑夜,就见远处山梁上立着道窈窕身影,月白道袍被风吹得翻飞,腰间悬的青铜铃正发出细碎的响。

林......他刚开口,那身影已隐入雾中。

周参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博看读书推荐阅读:穿书之反派儿子九岁半惊!嫡长女她撕了豪门炮灰剧本小生问道之九天逆世崩铁:我真不是秩序太一觉醒八三,嘴碎丈夫冷脸洗内裤野性难驯修仙而已,只复仇不搞纯爱嫁糙痞军官!娇软美人顶不住了我的现实女友恋上我的游戏女友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什么温柔万人迷竟然还吃香在年代文里手握空间称王称霸穿成虐文女主,都别想逼她走剧情春来江山笑我在清园肆与大佬结盟流金岁月:开局女神就倒追?海贼王之天龙人的荣耀猎罪图鉴:我能看见破案提示绝区零:系统商店怎么越来越怪养猫逗狗让我爱情事业双丰收李丽精灵:重生之我在合众当教父快穿:宿主手持空间一心囤货无限惊悚:我在恐怖游戏里杀疯了一个不正的出马仙帝凰策:魏璎珞的乱世抉择平山随快穿之相见未识假面骑士:另类魔王的旅行小夫人会玄学,携崽炸翻豪门六皇子快追,阮小姐又上战场了【追金主火葬场】我跪等哥哥回头卡牌:用三国卡组给对手带来啸容穿书!女主保镖成了我的菜!轮回恋曲:遗忘的秘密心声暴露后,炮灰团被我骂傻了年代文炮灰女配亲了前对象他哥后这家事务所不太正经星辰夜晚CF外挂上交:大哥只想保护人类从斗罗开始的秋冥山组织我,熊猫!骑东北虎摆摊直播爆红万里晴空说我假冒神明,我雕刻敕封人间假千金被赶,嫁给老首长养崽崽渣夫带青梅产检,辛小姐离婚独美雄城风云重生和离前,禁欲世子跪求我二嫁山海长生赋杏花村
博看读书搜藏榜:君意洽废柴逆天,废物小姐竟是全系天才娘娘不在乎血族琴酒,在线自闭被家暴致死后,重生八零虐渣鉴宝社恐女修靠网游在修仙界生存重生千禧年,我带领全村发家致富现实世界走出的宗师快穿之每个世界都在发疯万千眷侣王爷痛哭,王妃画风逐渐走歪一笙慕君快乐系球王,愁苦瓜迪奥拉腹黑大佬家的小祖宗甜化啦!全能门将觅香茅山道士传奇2从东京开始的武圣美人今嫁嫁给万年老妖,想短命都不行穿成不受宠嫡女,我灭全家造反了超能勇士2温柔成瘾救命!算的太准,被全球首富盯上了死后在地府我和我死对头he了凡人修仙:我有扇能穿越的青铜门狼少女的童话之旅穿成恶毒后妈,努力养正小反派四合院之开局让傻柱识破绝户计长生:柳星海游记哇,老祖宗看我刷视频全都惊呆了COS瞎子穿越盗墓世界背景后豪门全员读心?缺德后妈创哭他们假千金一不小心养了反派,想跑路这个黑希儿可以打终焉误惹黄金单身汉:豪门权妇天灾之我携空间闯末世在生存游戏里卷生卷死鬼吹灯之秘墓异闻录落魄千金掉马后:各界大佬抢疯了中州梦史星星总会来护我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炮灰娇妻观影终极一班3灵泉空间之逃荒农女超彪悍爱情自有天意,缘分命中注定穿越千年与你相恋灵气复苏:从仓鼠开始进化重生在死前一小时乡村灵异:被封印的禁忌传说
博看读书最新小说:被调包的小郡主,她奶凶奶凶的金光闪烁:我在远月冲上云霄重生之古宫逆世原创新作恐怖故事传说羁绊:不败的勇者毒妇万贵妃逢灯纪Amazon世界中的假面骑士七零空间:倒霉大佬的锦鲤娇妻快穿之尽享荣华盗笔:我成了汪家头号死敌每个世界死遁后,男主都疯了四合院:四级厂医,截胡秦淮茹HP:这家伙一直在笑修仙:爷们居然化形成小萝莉我的男宠遍布现代和古代宁王囚婳:孽缘情深年轻的修士哟,哪个是你丢的娘子重生撕毁离婚申请,随军夜被宠哭圣道洪荒之鲲鹏炮灰反派逆袭之抱大腿金丹证道快穿:主神独宠的病秧子他是上神安检日记主播太美太撩人,大哥个个碗里钻宠妻狂魔之王爷请适可而止稻玉狯岳你觉得幸福吗?人在美漫,超女说赛亚人很厉害星穹考卷次神1:诡秘之主,新沪怪谈泰国佛牌的秘密女王大人,小天使真是我们女儿截胡纲手后,我当上了火影灵异系统之逆世传奇带上粉毛小狗,从武侠开始无敌!综影视:云端美人夏尔的异世之旅饭店真实见闻录快穿:被迫悖德边缘疯狂试探小马宝莉:特别的错误只手遮天:从凡人到万古道祖HP:又一对布莱克和马尔福团宠太子:朕的太子,你竟敢勾引穿越僵约从红溪村开始修仙大佬回岛后:网友天天催上架HP:铂金玫瑰与巨龙秘字一号小组之幽冥守门人僵尸道长毛小方重生快穿:我来给我妹撑腰了南枝的古代求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