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眉头仍蹙着,声音也肃然而冷冽,“佑宁可知道这一步有多险,就算万全准备也难免血流成河。”
“儿臣未经历过不能说自己知,但儿臣知道任其发展只会损失更重,好在如今一切都回到父皇手上了。”
永安帝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你说得对,大海捞针不如有的放矢,大理寺的人一直在西州盯着,再有什么消息,也就不用等了,你长大了,又是个有筹划的,这事少不了腥风血雨,你有什么打算就放手做,只此一样,不可冒险。”
姜佑宁恭敬的应着,与逼迫苏文济舍不同,他要逼的是贤王放手一搏,苏家尚有人有亲情能拿捏推动,而这位贤王在自己手里的把柄可都不够把他逼入绝境,所以这一次她不要在暗处做推动者前去交换,她要站在他的对面邀请他,不得不入自己布下的的死局给自己铺路。
姜佑宁在回宫的路上也是一言不发,倒不是真的有什么不高兴,只是这从没停过的戏是一场大过一场,难免疲累。
姜佑宁侧身蜷在贵妃榻上,听着窗外的鸟叫声,唤着云舒,“这几日总觉着身上疲累。”
“奴婢给殿下按按,晚上再泡个汤浴,许是秋日疲乏,殿下过几日忙朝圣之事才要更辛苦呢。”
明夏也进了屋内,“皇后娘娘听了三皇子禁足一月也没多说什么,但送了信去三皇子府还有陈家,也送了东西去淑妃娘娘处。”
“皇后娘娘倒是敏锐,只是淑妃可说不动顺国公,也管不了姜凌涵。”
云舒一边轻轻给姜佑宁按着穴位,一边问着,“殿下是觉着四皇子已将选择支持二皇子了。”
“不知道,陛下几次抬出凌涵和凌逸也不过为了平衡,今日之后就不单是了,凌逸腿伤无缘太子之位,但姜凌涵可不一样,都说他纨绔,可见他做过什么荒唐事,说他不学无术,可这几次办事也都办的好,不知是他藏拙还是真的想选择做个闲散王爷。”
“可殿下也从来没有忽视他所做的事,只怕是要更仔细才好,五皇子却可惜了。”
姜佑宁半阖着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凌涵沉稳也会做生意,既已经无法站在局外了,倒不如凭着自己的本事谋一个要紧的位置,日后也能得个好些的封地护着自己的母妃。”
云舒点着头,“奴婢明白会说与颖妃娘娘,请她早作打算。”正说着就见云锦进门,说买了点心果子让明夏出去看看。
然后从袖中取出锦盒,半跪在姜佑宁面前打开锦盒,盒中端放这一只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分心,姜佑宁抬手轻抚着那玉雕牡丹鸾鸟,似乎扫尽了今日在宣政殿压抑许久的阴霾,心中也渐渐轻快。
云舒忍不住的说着,“双鸾和鸣,金玉满堂,世子这想念都和旁人都不一样呢,当真不俗。”
姜佑宁含着笑着嗔了她一眼“你怪会欺负我的,当真他在你们也不敢这样说。”
说着将此物放在掌心,挑着眼角,娇笑着,“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彩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他在贺今日之事,不止苏家,还有贤王,也在说他自己一切顺利。”
云舒云锦相视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是藏不住的欢喜,也不知道哪来的默契,总之都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
姜佑宁将那分心放在身旁,“三日后,苏恒问斩时去问问南意,有何打算,择日去见苏良,说恭贺他得偿所愿,请他去官府变更南意的良籍,若南意要走将户籍文书都交给她,再多给些银子,要养孩子总是不易。”
“想是苏良也不会顺利的,不过三皇子会中用他。”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再有求那就是下一单生意,至此他再折腾这什么也都有热闹,京州从不缺热闹。”
云锦看着明夏和南絮端着的吃食,扶着姜佑宁起身到桌前,“殿下今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二皇子虽被允许在户部和南州安插人手,可我们也是可以的,何况苏尚书还在那个位置,不管如何都不会影响到我们。”
姜佑宁看着碗中的梅花汤饼极有食欲,落梅浮盏真是好看,吃下一口回答道,“今日不过是个开始,也远不如表面这样简单,顺国公与凌涵虽是舅甥关系,但却从未在朝堂上有什么交集,顺国公在户部多年也只是虚职,上一次陛下等他表忠心,他也是无动于衷的躲过了,宫里淑妃娘娘却更亲近皇后,想是他也在试探,而不是立即选择。”
云锦扒着榛子,放在姜佑宁面前的小盘子里,“那陛下这不明显推着他去了二皇子身边,顺国公的生意可是遍布北梁的,虽在朝中大不如前,可手中资产也不能小觑。”
“苏家现下只能靠着三皇子,但不代表不会藏着保自己命的私心,毕竟被放弃过一次。顺国公借机是帮着姜凌睿稳着,还是帮姜凌辰培养些心腹才是他真正的选择,而且户部还有一位萧靖思,这么多年因着镇国公压着他不敢明面上站队,现在却是个好机会,他知道,姜凌辰也知道,这个尚书的位置有的争呢。”
“所以殿下以苏家下手也是为了让更多观望之人选择,为了安插人手时有路可走。”
“本宫行此事,一是为了瓦解户部内里,借机让那两位皇子的势力更敌对,本是自己的稳固让他人插手了,也是要还回去的,这样我们的人才更有机会。”
姜佑宁眉心微微动了动继续道,“其二是松动这明面的稳定,给我们的改革创造机会,积弊太深总要爆发,破了才能立,只讲道理是不够的,要让他们亲自经历才行,届时有利益可图的不敢拦,想做事的也不会再拦。”
姜佑宁眸子微挑,噙着些冷意,“这三呢是给贤王也是给朝臣们一个信号,让他们看看咱们这位陛下对皇权的容忍和维护,至于他们能接受多少那就全看个人了,但至少贤王已经在慌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