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离风挽月的手背只差一寸。她能感觉到那股紊乱的灵力正在疯狂波动，像是要撕裂什么。玉珩站在旁边，剑尖朝上，目光死死盯着上方那片缓缓旋转的倒悬符阵。
她闭上眼，不再去看眼前的雾气和石块。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丝微弱的感应上。那是她们一起闯过多少险境才建立起的联系，不是阵法能切断的。
灵力像一根细线，顺着她的感知慢慢延伸出去。她没有强行冲进去，而是轻轻地碰了碰风挽月的记忆——那天她在藏宝室门口笑着递来一张新画的符，说“这个给你防身”。那时她眼睛很亮，语气很轻快。
幻境里，风挽月正站在一片灰白的空间中。凌颜和玉珩背对着她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她追不上，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回头。
“你们别走……”她喃喃着，眼泪不断往下掉，“我知道我慢，但我一直在努力跟上……”
就在她快要跪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挽月，睁开眼。”
她猛地一震。
这不是幻觉。这个声音她认得，是凌颜。
“我不是要走，我是等你回来。”那个声音继续说着，“你忘了？上次在毒阵里，是你拉着我爬出来的。没有你，我现在早就没了。”
风挽月的身体抖了一下。
“你说你是累赘？”凌颜的声音突然变重了，“可我炼器失败时是谁陪我熬到天明？我被人围攻时是谁冲出来挡在我前面？你记得吗？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我们是姐妹，是一起走到底的人！”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一个人待着？你要自己消失？”凌颜的声音有点发颤，“好啊，那你告诉我，以后谁帮我挑衣服？谁在我画符歪了的时候笑话我？谁在我吃辣吃到流泪的时候递水？你说啊！”
风挽月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现实中的她手指微微抽动，凌颜立刻察觉到了。她睁开眼，看到风挽月脸上全是泪，但呼吸已经平稳了一些。
“我在。”她低声说，“我一直都在。”
玉珩这时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但很稳。
“有我在，别怕。”
这句话像是压进了一块石头，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一瞬。风挽月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听到了。
“你不是外人。”玉珩继续说，“从你第一次为颜儿出头，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否定你，包括你自己。”
他单膝蹲下，视线与风挽月齐平。
“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命。”他说，“少一个都不行。”
风挽月的眼角又滑下一滴泪。但她这次没哭出声，只是轻轻吸了口气。
凌颜看到她的手指动了，立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很凉，但她用力回握了一下。
“你感觉到了吗？”凌颜看着她，“这不是真的。那些话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想的。是阵法在骗你。”
风挽月眨了眨眼，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但慢慢聚焦到了凌颜脸上。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她声音很轻，“你说过的。”
“对。”凌颜点头，“我没改过。”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松手。
上方的符阵忽然剧烈转动起来，雾气翻滚得更加厉害。地面开始震动，原本暗下去的阵纹重新亮起红光。
空中浮现出两道虚影。
一道是凌颜，冷冷地看着风挽月：“你只会拖累我。没有你，我能走得更快。”
另一道是风挽月，满脸怒意地瞪着凌颜：“你根本不配拥有玉珩！你不过是个穿越者，装什么清高？”
凌颜看了那两个虚影一眼，直接笑了。
“就这？”她说，“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风挽月，眼神很亮。
“你知道我会这么说吗？”她问。
风挽月摇摇头，也笑了：“当然不会。你再傲，也不会丢下我。”
“那你呢？”凌颜反问，“你会觉得我和玉珩不需要你？”
“不会。”风挽月摇头，“我们一起走到现在，哪一次不是三个人一起？”
她们同时看向对方，然后一起伸出手，紧紧握住。
玉珩站起身，玄月剑发出一声轻鸣。他将剑横在胸前，目光直指空中虚影。
“我们三人，一体同心。”他说，“这就是破你之法。”
三股灵力没有合流，但彼此呼应。凌颜的混沌灵根泛起淡淡金光，风挽月指尖浮现一道雷纹，玉珩剑身流转银辉。
嗡——
整片空间剧烈震荡。地面出现细密裂痕，倒悬符阵的运转速度明显变慢。雾气不再凝实，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角。
幻象虚影晃了晃，最终化作碎片消散。
风挽月靠在凌颜肩上，喘着气。她的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已经清醒了。
“我回来了。”她小声说。
“嗯。”凌颜搂紧她的肩膀，“回来了就好。”
玉珩收剑入鞘，低头看了看两人。他的表情依旧冷，但眼角微微放松。
“还能走吗？”他问。
风挽月点点头：“能。”
凌颜扶着她站起来。三人依旧站在符阵中央，四周雾气未散，头顶的倒悬阵仍在运转，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
“还没完。”凌颜抬头看着那片符阵，“但它撑不了多久了。”
风挽月擦掉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怎么打？”她问。
凌颜笑了笑：“你说呢？咱们什么时候分过彼此？”
玉珩站在她们身侧，手掌按在剑柄上。
“一起上。”他说。
雾气深处，一道符文再次亮起，颜色比之前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