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出去两步，后颈突然像被烧红的铁丝猛扎了一下。
那疼不是从皮肤表面来的，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我踉跄着扶住墙，指甲在墙皮上抠出白痕——是胸口的灵种在疼，像有人用钳子夹着它往体外拽，每一下拉扯都带起内脏的抽痛。
陈丰！老皮的尾巴尖扫过我的手腕，那东西在扯你的灵种！
我咬得后槽牙发颤，额角的汗滴砸在地上。
余光瞥见血瞳男子还站在原地，胸口那团黑东西翻涌得更厉害了，幽蓝的光从裂缝里往外钻，像极了上个月我在野人山见过的磷火。
他的双重人格似乎在打架，一张嘴时是粗哑的警告：别...别靠近...下一秒又变成尖锐的笑：来啊，看看你爹造了什么宝贝！
阿影突然从脚边窜上控制台，它的尾巴炸成毛掸子，肉垫地拍在最中间的红色按键上。
整面墙的显示屏瞬间转成幽蓝色，机械球体表面浮起金色脉络，像活物似的在玻璃罩上爬动。
我眯起眼——那哪是普通的能量图？
分明是张由光点连成的网，每个光点旁都标着编号，而最中央那个亮得刺眼的，是我的名字。
灵种连接路径。我喘着气念出显示屏下方的小字，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原来林怀远早把我们当网线使了，所有实验体的灵种都连在这张网上，而我...我是核心节点。
老皮从通风口探出头，嘴上叼着半根断了的数据线，地下三层还有主控室！
我昨天顺着管道摸到的，铁门密码锁，不过...它把数据线甩在我脚边，这东西能接监控，里面有...有好多会动的罐子。
我弯腰捡起数据线，金属头还带着老鼠的体温。
指尖刚碰到纹路，显示屏上的脉络突然剧烈扭曲，最边缘的几个光点地熄灭了——是血瞳男子的编号。
他胸口的黑团又裂开道缝，这次我看清了，里面蜷着个更小的黑影，正用婴儿般的小手抓挠黑团内壁。
不能再耗了。我抹了把脸上的汗，疼意稍微缓了些，如果我是核心，去主控室就能切断连接，或者...或者找到林怀远藏起来的证据，给父母妹妹报仇。
阿影跳回我肩头，尾巴尖扫过我耳垂。
它的毛还是炸着的，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这是它说跟我走的信号。
老皮已经窜到走廊尽头，小爪子扒着消防栓箱，回头冲我挤眼睛。
我最后看了眼血瞳男子。
他正用指甲抠自己的太阳穴，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可嘴里还在念叨：别去...那里是梦魇的源头...他们把孩子的魂...后半句被黑团的尖啸吞没了。
那团东西突然膨胀成磨盘大，撞碎了天花板的吊灯，玻璃碴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我拽着阿影的后颈皮往下一蹲，避开砸下来的灯管。
老皮在前面吱哇乱叫地引路，我跟着它往安全通道跑，每一步都能听见身后黑团撞墙的闷响。
快到楼梯口时，我猛地刹住脚。
右手不受控制地按上胸口，灵种还在疼，但这次不是被拽，是被轻轻碰了碰——像有人隔着层布摸了摸我的伤口。
我鬼使神差地停住，转身看向还在大厅里挣扎的血瞳男子。
他胸口的黑团表面，幽蓝的光突然凝成个三角形纹路，和我衣袋里的芯片一模一样。
借你点东西。我咬开指尖，血珠滴在地上。
灵力顺着伤口涌进灵种，我能感觉到那丝灵力顺着连接网钻进血瞳男子的灵种，像根细针似的扎在里面。
等以后...等我找到林怀远的证据，就能顺着这根针找到他。
黑团突然抖了抖，幽蓝光点顺着我的灵力线窜过来。
我以为要遭，可那光只是轻轻碰了碰我的灵种，就像小猫舔了舔指尖。
血瞳男子的眼睛突然清明了一瞬，他朝我大喊：地下三层的罐子...别信他们说的净化！
那是...
轰——
整栋楼都晃了晃。
天花板的墙皮簌簌往下掉，安全通道的防火门一声砸在地上。
我抱着头往楼梯口跑，老皮已经窜下楼梯，阿影用爪子勾住我衣领。
身后传来血瞳男子最后的嘶吼，混着黑团碎裂的声响：他们在养...养...
声音被崩塌声淹没了。
我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跑，每下一层，耳膜就嗡鸣一次。
等跑到地下二层和三层的转角，头顶的通风管道裂开，铁锈和灰尘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眯着眼擦了擦脸，看见转角处的墙上有道新出现的红漆箭头，箭头指向地下三层——和老皮说的主控室方向一模一样。
我摸了摸衣袋里发烫的芯片，又碰了碰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的灵种。
身后的崩塌声越来越近，可前面的楼梯口却飘来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野人山深处的兰草，又像...又像妹妹以前总戴在手腕上的银铃铛，摇起来时那种清清爽爽的味道。
阿影。我轻声唤它。
黑猫从肩头跳下去，爪子按在地下三层的铁门上。
门把手上的灰尘被它扒开，露出下面新鲜的刮痕——是最近才有人开过的痕迹。
老皮从楼梯缝里钻出来，小爪子扒着我的裤脚：门后面...有光。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铁片。
门里传来电流的嗡鸣，混着某种类似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和我胸口的灵种同频共振。
当我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塌下大块水泥。
我猛地一拉门，闪身进去，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响——通道彻底封死了。
铁门在我身后自动锁上，发出机械咬合的轻响。
我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抬头，看见门楣上刻着几个褪色的小字：
镇灵司第三实验所·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