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还未散尽,轻轻笼着街巷,万籁俱寂中只有偶尔的鸟鸣划破沉静。护国公府邸矗立在晨雾里,高大的院墙绵延向远方,门前的石狮子在微光中显露出轮廓,整座府邸像一头沉睡着的巨兽,没有半分喧嚣,却在静谧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庄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就在这片宁静里,一缕淡淡的青烟从书房雕花窗棂的缝隙间悄然升起,烟丝纤细,如薄雾般萦绕在窗畔,似有若无地漫向晨空。这抹青烟给肃穆的府邸添了几分神秘深邃的气息,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像是藏着未说尽的谋划,又裹着对朝局走向的期盼,在晨光里静静弥漫。
护国公刚从皇宫赶回府邸,早朝的肃穆感尚未从身上褪去,来不及喝口热茶歇口气,便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匆匆走向书房。他的脚步节奏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每一步都带着护国公府主人特有的不容忽视的威严。进了书房,他没有多余动作,径直走到书桌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贴身存放的锦囊,取出里面封得严严实实的信件,指尖轻轻拂过蜡印,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这是他安插在太子身边的心腹侍卫,今早悄悄传回的密报。
护国公指尖轻轻翻动信纸,泛黄的纸张在晨光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庭院里风拂柳叶般轻柔,却又格外牵动人心。目光顺着字迹缓缓移动,老爷子原本如泰山般沉稳的神色,渐渐笼上一层凝重,眉头也不自觉地拧起。他垂眸盯着信上“苏妙颜”三字,喉结轻轻滚动,低声呢喃:“颜儿这丫头……竟也在群芳镇,还偏偏遇上了这事。而且战王……竟已经找到她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旁的宋智听到“颜儿”与“战王”的名字,心瞬间像被一只手攥紧,脸上满是复杂——有对妹妹的担忧,也有对战王介入的隐忧。他往前凑了半步,望着父亲沉下来的脸色,语气带着急切与忧虑问:“父亲,既然颜儿已经被战王找到,总该能平安回来了吧?她性子再强也是个女子,在外头经历这些事,咱们家里人怎么能放得下心?”
护国公对着信纸沉默片刻,而后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难辨的复杂——有对孙女执拗的无奈,也有对她处境的担忧。他将信纸轻轻放在案上,指尖在纸边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轻叹道:“信里提了一句,颜儿似乎没打算回来。这孩子,怕是心里还憋着别的想法,不肯就这么轻易罢休。”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宋智耳边炸开,他猛地抬头看向护国公,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下意识地追问:“您说什么?颜儿她不打算回来?”护国公却没再回应,只将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眼神悠远,显然陷入了沉思,似在权衡朝局与苏妙颜的安危。宋智得不到回答,只能在原地焦虑地踱来踱去,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疑惑:“群芳镇现在牵扯太子、战王,她留在那,岂不是要卷进更大的风波里?”
宋智眉头紧锁,眼底满是不解的焦虑,快步走到护国公身边追问:“父亲,战王何等骄傲,得知颜儿逃婚,按说早该动怒了,可他怎会毫无怒气?而且他明明已经找到颜儿,为何不把她带回来,反而让她继续留在群芳镇?这实在不合常理啊!”语气里满是急切的困惑。
听到这话,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藏着深意的难以捉摸的笑,目光也变得悠远。他转过身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声音平缓却带着几分笃定缓缓道:“年轻人的感情事,最是磨不透,哪能靠道理说清?或许他们在群芳镇的这段日子,同历风雨、共探真相,反倒让彼此的心意慢慢靠近,情意也悄悄生了根、发了芽。等情分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别说战王不会强逼,就是他们自己想相伴一生,也是水到渠成的。”
宋智听了,心头的担忧更甚,脸色也沉了几分,语气急切又带着无奈:“父亲,您一直叮嘱我们,要护着颜儿远离皇室纷争,更多次说过,绝不希望她嫁入皇家、受那深宫高墙的束缚。要是真让她和战王成了,颜儿往后的日子,不就等于绑在了战王身上,要跟着一起面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吗?这怎么得了!”
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长辈的牵挂与释然,眼神却愈发深邃悠远,仿佛能穿透眼前的迷雾,看透往后的世事。他拍了拍宋智的肩,语重心长道:“孩子们的路得自己走,未来和幸福,终究不是咱们能替他们选的。要是颜儿这丫头,真对那战王动了真心,咱们护国公府便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将来朝堂风雨如何、前路有多少坎坷,咱们都定要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同担着,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宋智眉头微蹙,眼底满是担忧,嘴唇一撇,难掩心中的不甘与焦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可太后那边一直视颜儿为眼中钉,总想着插手战王的婚事;当今圣上虽赞颜儿聪慧,却也怕护国公府与战王府联姻后势力过大。颜儿若真嫁进战王府,将来在这皇室与朝堂的夹缝里,怕是要受不少委屈,稍有差池便会引火烧身,这……”他话未说完,其中的隐忧已清晰可见,在场之人都心领神会,沉默着默认了这份担忧。
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书房内的寂静仿佛都凝固了,他在心底反复权衡着朝局与亲情,沉思片刻后,再睁开时眼神已无比郑重,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闭嘴!皇家威严不容置喙,妄议皇室是非,只会给府里招来祸患。而且世间事哪有定数?谁也说不准将来会如何。老夫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位战王爷能真心待颜儿,不辜负她,护她一世平安顺遂。咱们护国公府,纵使倾尽所有,也要为颜儿铺一条没有荆棘的阳光坦途。当年颜儿她娘,老夫没能护好,已是毕生遗憾;这一次,颜儿无论做什么选择,我们都必须全力支持,绝不能让她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