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的警告言犹在耳，云小六也确实“安分”了两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她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铺开纸墨，开始与那五十遍《清心咒》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唉，天要是真塌了，我得先找个锅顶着才行……” 云小六一边有气无力地磨墨，一边小声嘀咕。写几个字，就托着腮帮子发呆，脑子里全是流云阁陈默那慌张的表情和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不行不行，大师兄说了不许插手……”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笔下歪歪扭扭地又写了几个字，“万变犹定，神怡气静……神怡气静……我怎么静得下来嘛！那个陈默，一看就有问题！宗门调查那么慢，万一让他跑了或者又干坏事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坐不住，毛笔在指尖转得飞快，墨点溅得到处都是。忽然，她眼睛一亮，啪地放下笔：“对啊！大师兄只说不许我‘擅自插手’和‘接近试探’陈默，又没说不许我‘关心同门’、‘促进交流’！”
一个绝妙（自认为）的主意诞生了。
她再次跑去找百味斋的刘师兄，软磨硬泡，用帮厨（主要是试吃和提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心创意）换来了自由使用一个小厨房和部分基础食材的权限。然后，她开始了她的“爱心点心”制作工程。
这次，她做的不是香气四溢的烤鸡，也不是甜腻的糖葫芦，而是一种看起来朴实无华、闻起来只有淡淡谷物清香的——灵米糕。但她在这灵米糕里，加入了一点点她自己偷偷从后山采来的、一种名为“百里香”的低阶灵草粉末。这种灵草本身无毒无害，甚至有点安神效果，但它有个极其隐蔽的特性——其气味能极其轻微地增强并延长某些特殊气味分子的活性，尤其是……阴寒属性的气息。
云小六的逻辑很简单：如果陈默身上那腥气是因为接触了蚀魂草和魔涎香而沾染的，那这加了“料”的灵米糕吃下去，会不会让他身上的残留气味，在短时间内变得稍微明显一点点？当然，这点变化普通人绝对察觉不到，但她云小六可以啊！这就不算“试探”，顶多算是……“友好投喂”后的“自然发现”！
她兴致勃勃地蒸了好几笼灵米糕，然后用干净的油纸包好，蹦蹦跳跳地再次出现在各派弟子活动的区域。这次，她目标明确，主打一个“低调朴实、滋养身心”。
“各位师兄师姐修炼辛苦啦！这是百味斋新出的安神灵米糕，用料简单，温和滋养，大家尝尝鲜，换换口味！” 她笑得一脸纯良，挨个分发。
大部分弟子都欣然接受，毕竟天衍宗这位小师妹的热情和他们膳堂的点心是出了名的好。云小六一边发，一边用她那双看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悄悄扫过每一个接过点心的人，尤其是流云阁弟子所在的方向。
当她走到陈默附近时，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努力维持着笑容，将一块灵米糕递过去：“陈师兄，你也尝尝？”
陈默看到是她，眼神又是一闪，但还是客气地接了过去：“多谢云师妹。”
“不客气！趁热吃最好啦！” 云小六假装不经意地站在他旁边，看着其他人吃点心，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鼻腔。
陈默似乎没什么胃口，拿着米糕并没有立刻吃，只是低声道谢。
云小六心里急得冒火，面上却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大口吃糕的丹鼎宗弟子说：“陈师兄你看，那位师兄吃得多香！我们天衍宗的灵米可是很有名的哦！”
陈默被她这么一说，不好再拿着，只得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
就在他咀嚼吞咽的短短片刻，云小六屏息凝神——来了！虽然依旧极其微弱，但就在那瞬间，那股熟悉的、令人不适的腥气，似乎真的比之前清晰了那么一丝丝！如同平静水面上泛起的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却被她精准地捕捉到了！
“果然！” 云小六心中狂喜，几乎要跳起来。她的“百里香增强计划”成功了！虽然效果微弱，但足以让她再次确认！
她强忍着激动，又闲聊了两句，便若无其事地走开，继续分发点心。一离开流云阁弟子的范围，她立刻找了个角落，掏出小本本（其实是张皱巴巴的符纸），用炭笔飞快地记下：目标确认！气味有微弱增强！可疑度提升至八成！
她想了想，又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一块米糕，旁边一个箭头指向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身上画了几道波浪线表示气味，波浪线旁边打了个向上的箭头。
做完这一切，她心满意足地把“情报”塞回怀里。虽然不能直接告诉大师兄她用了“增强剂”，但这个发现本身，就是有价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至于那五十遍《清心咒》？云小六看了看自己才写了不到五遍、鬼画符一样的纸张，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剩下的四十五遍糊弄过去吧！也许……可以找五哥模仿一下笔迹？或者，跟大师兄撒个娇，看能不能用“持续提供可疑人员动向”来继续抵债？
嗯，后者听起来更靠谱！云小六握了握小拳头，感觉自己离彻底摆脱抄书苦海又近了一步！至于大师兄的警告？哎呀，她这只是“被动观察”和“合理推测”，绝对没有“擅自插手”！
于是，接下来的半天，云小六一边“认真”抄书（主要是为了做出样子给可能突然出现的大师兄看），一边竖着小耳朵，时刻关注着外面关于各派弟子、尤其是流云阁和陈默的任何风吹草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优秀密探，虽然工具只是点心和一只特别的鼻子，但效果拔群！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远处高楼上，某位“奉命看管麻烦精”的大师兄的神识探查。夜宸看着云小六那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和她怀里那张画着奇怪符号的“情报”，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这丫头，果然一刻也闲不住。罢了，只要她不把自己置于险境，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或许……也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视角。只是，看着她那明显在琢磨怎么偷懒抄书的表情，夜宸觉得，那五十遍《清心咒》，恐怕还得再加点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