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凡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波澜。
他立刻判断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陶罐,在过去的某段时间里,必然与离火玉,被长时间地存放在一起。
它被离火玉那霸道的气息,给“污染”了。
也正因如此,它才成了寻找真品的,最佳媒介!
找到了!
江小凡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任何一丝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故意将目光,从那个灰陶罐上移开,然后随手拿起了地摊上,另一个看起来品相最好,也最值钱的青花瓷碗。
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对着那昏暗的灯光,翻来覆去地看着,然后,用一种外行的语气,大声对摊主问道。
“老板,这个碗怎么卖啊?”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见有生意上门,立刻搓着手,报了个价。
江小凡立刻开始跟他讨价还价。
就在这一刻,身旁的刘一霏,几乎是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图。
这位影后,立刻开启了“作精”模式。
她用力地晃了晃江小凡的胳膊,嘟着嘴,用一种又娇又蛮的语气,撒娇道。
“哎呀,我不要这个破碗啦!土里土气的,有什么好买的?”
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指,精准地,指向了角落里那个丑陋的灰陶罐。
“我就要那个!那个丑罐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你看它长得那么丑,丑得还挺可爱的!我要拿它回家种大蒜!你不给我买,我今天就不走了!”
那憨厚的摊主,顿时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都掩盖不住绝代风华的女孩,又看了看那个连他自己都嫌弃的,准备当添头送人的破罐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围的几个摊主,都露出了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江小凡心中,对刘一霏的默契,赞叹不已。
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拿女朋友没办法”的,宠溺又无奈的表情。
“好好好,买买买,都给你买。”
最终,江小凡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买下了那个青花瓷碗,而那个丑陋的灰陶罐,则被摊主十分大方地,当成了赠品,一起送给了他们。
拿到东西后,江小凡没有丝毫停留,拉着刘一霏,迅速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市场。
两人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僻静的小巷。
江小凡立刻将那个灰陶罐,拿了出来。
他屏住呼吸,伸出两根手指,并指如剑,将一丝精纯的真气,缓缓地,注入了陶罐之中。
“溯源之术!”
随着真气的注入,那附着在陶罐上,几乎快要消散的纯阳火气,仿佛受到了牵引,瞬间活跃了起来。
江小凡闭上双眼,神识,与那丝火气,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冥冥中的联系。
一个模糊的,指向性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他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
“这边。”
他拉着刘一霏,没有丝毫犹豫,顺着那丝气息的指引,在古城那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起来。
气息的指引,将他们带离了繁华的街区,一路向西。
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古旧,道路,也越来越破败。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条更加偏僻,几乎快要被世人遗忘的古旧小巷前。
巷口的石碑上,用早已斑驳的字迹,刻着三个字。
“骡马市”。
在小巷的最深处,他们看到了一家门脸破旧,墙皮大片脱落,看起来几乎快要倒塌的古玩店。
店门口那块落满了灰尘的招牌上,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最后一个字。
是一个“宝”字。
那家古玩店的招牌,早已被岁月侵蚀得看不清全貌,但江小凡知道,它应该叫做“聚宝阁”。
一个曾经寓意着财富与荣光的店名,如今,只剩下无尽的讽刺。
两人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布满了蛛网的木门。
“吱呀——”
一声刺耳的呻吟,仿佛是这栋老宅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股浓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尘封的霉味,廉价酒精的刺鼻味,以及一种……属于绝望和腐朽的,颓败的气息。
店里光线昏暗,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各种看不出名堂的“古董”,大部分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唯一的亮光,来自柜台后方一盏昏黄的,拉线式的老旧灯泡。
灯泡下,一个男人正趴在油腻腻的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灌着一瓶最廉价的二锅头。
他头发油腻地打了结,满脸的胡茬乱糟糟地长着,一双本该是中年的眼睛,此刻却浑浊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听到有人进来,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不耐烦地,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不买东西就滚出去,我这儿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刘一霏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江小凡却面色如常。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到了柜台前,将那个一路指引他们来此的,丑陋的灰陶罐,轻轻地,放在了柜面上。
然后,他又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黑色的,三角形的,“搬山道人”的令牌,叠放在了陶罐之上。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然而,当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不经意间,用他那浑浊的目光,扫到柜台上那两样东西时。
他的身体,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中!
“哐当!”
手中的酒瓶,应声滑落,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
刺鼻的酒精,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刹那间,被极致的惊恐和骇然所取代,瞳孔,剧烈地收缩成了两个危险的针尖。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甚至撞翻了身后的凳子。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令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