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雯接过简报，纸页上还带着墨水的味道。她快速浏览着顾砚舟工整的字迹，突然轻笑出声，心道：“用学术研究做幌子？汤子墨倒是长进了。”
轿车行驶在延安东路上，所剩不多的梧桐叶打着旋落在挡风玻璃上。顾砚舟透过后视镜，看见赵雯雯正望着窗外出神，但面色依旧从容。
锦江小礼堂门口停满了黑色轿车。赵雯雯下车时，正好看见罗正均的黑色奥迪缓缓驶入专用通道。
她理了理开衫下摆，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汤子墨站在廊柱旁，手里把玩着一枚景泰蓝打火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赵小姐。”他踱步过来，西装革履间透着刻意的潇洒，“真巧。”
赵雯雯微笑颔首：“汤少也来听座谈会？”
“学习先进经验嘛。”汤子墨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后定格在她手中的保温杯上，“改喝养生茶了？”
顾砚舟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恰好隔开两人：“赵总，会议要开始了。”
汤子墨这才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年轻人。他眯起眼睛，突然想起前几日手下汇报的信息——顾砚舟，交大高材生，赵雯雯的得力助手。
“这位是？”
“我的助理。”赵雯雯轻描淡写地带过，抬腕看了眼手表，“那我就失陪了。”
汤子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他摩挲着打火机上的纹路，突然发现那个姓顾的年轻人走路时，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随时护住赵雯雯，又不会逾矩半步。
有意思。
会场内，林薇正在发言。她今天换了副金丝框眼镜，侃侃而谈时偶尔推镜框的小动作显得格外知性。罗正均坐在第一排，时不时点头记录。
雯雯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她翻开笔记本，状似认真地记录，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全场动向。
顾砚舟安静地坐在她斜后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因此我建议在外汇调剂市场引入竞价机制。”林薇的发言接近尾声，“这是初步方案，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掌声响起时，赵雯雯注意到罗正均多鼓了几下掌。她合上笔记本，突然对上林薇扫视全场的目光——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熟悉的算计。
散会后，赵雯雯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在走廊拐角，她听见罗正均低声对秘书说：“安排一下，明天上午十点请林研究员来我办公室详谈。”
突如其来的冬雨悄然而至。顾砚舟撑开黑伞，护送赵雯雯走向停车场。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盖过了她的一声不屑的轻哼。
“再去查查林薇的底细。”上车后，赵雯雯突然说，“包括她家里人和社交圈。”
顾砚舟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已经查过了。她弟弟上个月获得港岛中文大学的留学机会，推荐人是汤睿集团的港岛总公司。”
赵雯雯接过文件，指尖在“汤子墨”三个字上轻轻摩挲。
“回公司吧！”
轿车驶入雨幕，顾砚舟透过后视镜，看见赵雯雯正望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腹。
现如今赵雯雯把手底下的一部分资源和人脉都交给了他，以让他能更方便地开展工作。
他现如今对政商圈的这些暗流涌动和博弈，都是一知半解，半懂不懂的。他不知道赵雯雯为什么要那样去做，但是，赵雯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并尽自己所能去做好，他想为她分忧解难。
……
沪上的冬天，好不容易出了几天太阳，又是阴雨绵绵。
赵雯雯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敲过门后，顾砚舟推门而入，把一叠文件交给赵雯雯。
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落在她脸上，她还是美得让他心惊。
她穿着宽松软糯的羊毛连衣裙，完美地掩饰了怀孕的痕迹，但他知道，再过三个月，就再也藏不住了。
“罗副市长那边……”
“他……就要上钩了？”赵雯雯转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男人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永远分不清欣赏和欲望。”
顾砚舟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怎么？”赵雯雯忽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顾砚舟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赵总，我去准备车，您今天下午约了医生。”
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赵雯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转向窗外，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就像这场越缠越乱的无聊局。
与此同时，汤公馆的书房里，汤子墨正对着电话听筒冷笑：“罗叔叔果然对林研究员青眼有加啊。”
电话那头传来老周压低的声音：“今天上午的闭门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林薇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档案袋。”
“继续盯着。”汤子墨挂断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赵雯雯穿着宽松的连衣裙站在华亭宾馆门口，顾砚舟为她撑伞的画面。
他的拇指狠狠碾过那个年轻助理的脸，在照片上留下一道折痕。
雨越下越大，赵雯雯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罗正均的电话，她乘车来到和平饭店。
黑色奔驰停在和平饭店门口，门童撑着伞快步迎上来。
“赵小姐，罗副市长在等您。”大堂经理恭敬地引路。
电梯缓缓上升，赵雯雯对着金属门整理了一下衣领。她知道罗正均今天为什么着急约她。
——不是他和林薇一起演来演去的无聊了，男人最喜欢这样的暧昧游戏。而是他肯定发现了她也在查林薇，心虚了，要自己先找个台阶下，这个老狐狸。
顶楼套房的灯光很暗。罗正均站在窗前，手里端着白瓷茶杯，窗外的雨幕将外滩的灯火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听说你最近在查林研究员？”他开门见山。
赵雯雯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罗市长消息真灵通。”
“子墨那小子太毛躁了。”罗正均转身，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为了你，竟然弄出那么小儿科的手段，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美人计？”赵雯雯轻笑，“林研究员可是正经的金融专家。”
罗正均突然走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在吃醋？”
赵雯雯不动声色地偏头避开：“罗市长说笑了。”她抚了抚裙摆，“我只是很高兴，汤子墨为了我能那样的用心，能让一个央行研究员甘心当棋子。”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罗正均沉默片刻，突然说：“下个月我要去深市考察。”
赵雯雯面不改色。
“正好，”她微笑，“下月我也有生意要去深市谈，但不和你一路。”说完，她就起身，昂首挺胸的走了。她在心里骂了十几遍老狐狸。
罗正均嘴角微勾，他的雯雯看来是真的吃醋了？他喜欢看她为他吃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