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琨的风波彻底平息,废丹房重归绝对的寂静。外部纷扰的尘埃落定,林凡的心境也愈发澄澈空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与钻研之中。时间在扫帚的沙沙声、玉简的微光与丹纹的诡秘线条间悄然流逝。
这一夜,月华如水,透过废丹房高处的气窗,洒下清冷的光辉。林凡盘膝坐在自己的隔间内,并未点燃油灯。他双手各握着一块蕴含“丹本源气”的凝结物,一块是那最初的深褐硬块,另一块是近日从药渣堆中新寻得的、色呈青灰、触手温润的玉石状物体。
《元尘诀》在体内缓缓运转,平和而坚定。丹田之内,那已然比初入二层时壮大了数倍、凝练如汞的灵力,正沿着玄奥的路径奔流不息,不断冲击着那层无形而坚韧的壁垒。
炼气二层巅峰的瓶颈,已困顿他一段时日。积累早已足够,所缺的,不过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契机,与一份绝对安稳、不受打扰的心境。
此刻,万籁俱寂,心神空灵。深褐硬块中的醇厚生机与青灰玉石中的清凉灵性,被《元尘诀》灵力同时引动,化作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精纯的能量洪流,源源不断地汇入经脉,最终归于丹田。
丹田内的灵力被压缩、提纯、再压缩……如同海纳百川,又似百川归海。那层坚固的壁垒在这持续而温和的冲击下,开始微微震颤,发出唯有林凡自己能感知到的、细密的“咔嚓”声。
他没有急切,没有焦躁,心神如同古井映月,清晰地映照、引导着体内每一分能量的变化。控制,精准到极致的控制,是《元尘诀》的核心,也是他突破的关键。
不知过了多久,当月华稍稍西斜之时,丹田内那积蓄到顶点的灵力,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无声的咆哮,如同堤坝溃决,洪流奔涌!
“嗡——”
一声轻微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响起。丹田的容量豁然开朗,经脉被进一步拓宽,体内灵力总量瞬间暴涨,流转速度更快,凝练程度也更上一层楼!
炼气三层,成!
没有灵光冲天,没有气势外放,甚至连他身周那稀薄紊乱的灵气都未曾被引动分毫。所有的突破异象,都被他牢牢锁死在体内,由《元尘诀》那平和而内敛的特性,以及他自身强大掌控力共同作用下,消弭于无形。
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缕精芒如电闪过,随即迅速隐去,恢复成往日的平静深邃。他仔细感受着体内澎湃了近乎一倍的力量,以及对灵力更为精妙的操控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但他立刻便收敛了这丝情绪。突破,只是开始,如何隐藏这份突破,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心念微动,体内那属于炼气三层的、蓬勃涌动的灵力,立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压缩,其外显的波动强度,迅速回落,最终稳稳地定格在……炼气二层初期的水平!甚至比他在小比协理期间伪装出的炼气二层,还要显得虚浮、微弱几分!
气息稳隐藏。
这是他长久以来修炼《元尘诀》以及对自身力量极致掌控下,自然而然掌握的一种能力。无需法术,仅凭对灵力的精准约束与微调,便能将真实修为完美掩盖。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力量充盈,精神饱满,但外在表现,却依旧是那个灵力微薄、毫不起眼的五灵根杂役。
他走到那尊破损的青炎炉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冰凉的炉壁上。一丝凝练至极、远超炼气二层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渡入,在炉壁内部那复杂的裂缝与纹路间流转一圈,又悄然收回。炉身甚至连一丝微光都未曾泛起。
“控制力,提升了不少。”林凡微微点头。这对于他日后炼丹、研习阵法,都大有裨益。
他推开隔间的门,走到大殿之中。刘老头依旧如同黑暗中的剪影,蹲在药渣堆旁,对林凡的突破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林凡拿起角落的扫帚,开始如同过去数百个清晨一样,进行每日的清扫。动作依旧沉稳,步伐依旧轻缓,身上的灵力波动,也依旧是那令人忽视的微弱。
炼气三层破,是实力的提升。
气息稳隐藏,是智慧的体现。
他清扫着地面的尘埃,如同扫去自身可能暴露的每一丝痕迹。在这危机四伏的修仙界,尤其是在这看似安全实则可能暗藏目光的青岚宗,隐藏实力,便是对自身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