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又看向林阳和星雅:“老爸老妈!你们也小心!虽然你们很强,但那条时间线……天知道会蹦出什么幺蛾子!”
林阳咧嘴一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照顾好你自己!别逞强!”
星雅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动作。
她松开林阳的手臂,一步上前,用力地将夜歌拥入怀中!
她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女儿揉进身体里。
一滴温热的液体,无声地滑落,滴在夜歌的肩头。
“安全回来。”星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只有夜歌能感受到母亲怀抱的微颤。
夜歌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反手紧紧抱住了星雅,将脸埋在母亲带着星辰清香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却无比坚定:
“嗯!我知道!老妈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短暂的拥抱,却承载了无尽的不舍与牵挂。
星雅松开女儿,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转身,挽住了林阳伸出的手。
“我们走!”林阳沉声道,与星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充满了对彼此的信任和无畏。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并肩,一步踏入了那疯狂旋转、仿佛吞噬万物的七彩光流之中!
光影瞬间扭曲、拉伸,他们的身影如同被投入漩涡的纸片,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随即彻底消失在光怪陆离的洪流深处!
“陈叔!抓紧了!轮到我们了!”夜歌低喝一声,拉着陈清瑶,也朝着那扇通往未知与危险的时间之门冲去!
陈清瑶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传来!
眼前瞬间被无穷无尽、高速变幻的混乱光影所淹没!
耳边是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尖啸和混乱无序的低语!
身体仿佛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拉扯、扭曲,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时间感、空间感彻底崩溃!
只有夜歌手冰凉而稳定的触感,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名为“现实”的锚点!
他死死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只在心中疯狂地默念着夜歌的警告:“不要忘记自我!我是陈清瑶!我要找回赤火!”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完全没入光流的关键时刻——
“轰——!!!”
一股狂暴到无法形容的时空乱流,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风暴,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狠狠撞上了他们所在的“通道”!
夜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糟了!!”
她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撕裂了她对陈清瑶的牵引!手中的触感骤然消失!
“陈叔——!!”夜歌的声音在狂暴的乱流中显得如此微弱。
陈清瑶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他狠狠甩飞出去!
夜歌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瞬间变得模糊、遥远!
他像一颗被投入飓风的石子,彻底失去了方向,在光怪陆离、足以撕裂灵魂的时空乱流中翻滚、沉沦!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混乱和剧痛中迅速模糊……最后一点念头是:“不要忘记……自我……找到……赤火……”
剧烈的颠簸和失重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刺目的光芒消散。
耳畔的尖啸和混乱的低语也戛然而止。
夜歌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了一片……坚硬而微凉的地面上。
撞击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眼前一片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被塞进了一口大钟里狠狠敲过。
她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古朴而雅致的竹屋。
墙壁由粗细均匀的翠竹编织而成,散发着淡淡的竹子清香。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她正躺在竹屋前铺着青石板的空地上,身下是带着夜露湿气的冰凉石板。
天空是深邃的墨蓝色,点缀着几颗格外明亮的星辰,一轮皎洁的银月高悬,洒下清冷的辉光,将竹屋和周围的景物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边。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远处似乎还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
微风拂过,带来竹林摇曳的沙沙轻响,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
然而,这份宁静却让夜歌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没有林阳!没有星雅!更没有陈清瑶!
只有她孤身一人!
竹屋静静矗立,门扉紧闭。屋前石阶旁,摆放着一个陶土烧制的古朴水缸,缸沿爬着几片青苔。
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竹编茶几,上面放着一套同样古朴的茶具。
“这里是……?”夜歌甩了甩依旧有些发懵的脑袋,试图理清思绪。
她记得时空乱流……记得与陈清瑶失散……然后就是剧烈的撞击……
“时间线……我们被冲散了?这里是……那条特殊时间线的某个节点?”
她喃喃自语,试图调动力量感知周围,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制,运转起来有些滞涩。
她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这间竹屋。
很普通,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痕迹,仿佛就是古代山野间隐士的居所。
突然!
“吱呀——”
竹屋那扇紧闭的门扉,从里面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清朗温和、带着一丝笑意的年轻男声,从门内传来:
“哟?姑娘醒了?你这从天而降的方式,可真是……够别致的。”
夜歌警惕地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竹门,身体微微绷紧,残余的力量在指尖悄然流转,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门内,一个身着青色布衣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带着一种山野间独有的温润气质。
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清澈,好奇地打量着夜歌,没有丝毫的惊惧或敌意。
“这里是湘云郡,大启国十六郡之一。”男子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清朗悦耳,回答了夜歌未出口的疑问。
“地处帝国西南,山峦叠嶂,民风淳朴。你此刻所在,是郡内一个名唤‘青溪’的小山村,而这竹屋,”
他指了指身后,“便是在下的蜗居之所,远离尘嚣,图个清净。”
他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在下沈砚,字墨白。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是从何而来?这‘天外来客’的登场方式,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目光扫过夜歌身上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黑色连帽卫衣和工装裤,眼中探究的意味更浓。
夜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这个叫沈砚的男子,气息平和,眼神坦荡,不像心怀叵测之人。
她收起戒备的姿态,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草屑,大大方方地报上名字:“夜歌。”随即,她歪着头,带着几分狡黠反问:
“你倒是不怕我?我这从天而降的,万一是妖魔鬼怪呢?”
沈砚闻言,轻笑出声,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越:
“姑娘说笑了。若姑娘真有加害之意,以你方才显露的……非凡之能,恐怕在下此刻已无法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况且,”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姑娘眼中虽有警惕,却无戾气。
这深山之中,能遇见一位有趣的‘天外来客’,倒也算是一桩奇缘。”
夜歌撇撇嘴:“嘁,真无趣,连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她走到竹屋前的石阶上坐下,托着下巴,望向远处被月光勾勒出朦胧轮廓的山峦,“我叫夜歌,来历……有点复杂,说了你也未必懂。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这小破村子没兴趣,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是来找人的,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希望沈公子能替我保密,别把我的事说出去,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砚走到她身边,也随意地坐在石阶上,望着同一片月色:“姑娘放心,沈某并非多嘴之人。
这青溪村人烟稀少,村民质朴,姑娘若只是暂住寻人,在下这竹屋虽简陋,倒也可供姑娘栖身。
夜深露重,不如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细说你要寻之人的特征?”
夜歌看了看眼前这个温润如玉、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山野隐士,又看了看周围完全陌生的、属于某个古代帝国边陲郡县的山村夜色。
陈清瑶不知所踪,老爸老妈也失散了……
暂时留在这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个沈砚看起来是个可以暂时获取信息甚至帮助的渠道。
“好吧。”夜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那就叨扰沈公子了。茶就不必了,给我找个能躺的地方就行。
找人嘛……急不得,得从长计议。”
她跟着沈砚走进了那间散发着淡淡竹香的屋子,暂时将满心的忧虑压下,开始思考如何在这个名为“大启”的帝国西南边陲,找到失散的陈叔。
————
“林阳!林阳!你小子又死哪去了?那批刚到的废电机还等着拆呢!再磨蹭这个月房租都交不起了!”
一个粗犷、带着浓重烟嗓的吼声,如同生锈的砂轮摩擦着林阳的耳膜,将他从一片混沌的空白中猛然拽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
刺鼻的铁锈味、机油味、还有塑料焚烧的焦糊味瞬间涌入鼻腔,呛得他一阵咳嗽。
眼前是堆积如山的废弃电器、扭曲的金属框架、碎裂的塑料外壳……阳光透过破旧棚顶的缝隙,在飞舞的灰尘中投下道道光柱。
这里……是兴隆回收站?他那个濒临破产、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作坊?
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子里搅动。
星雅…夜歌…起源号…拉普拉斯…星门……那些绚烂的星辰、浩瀚的宇宙、并肩作战的身影……
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照片,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变得模糊、破碎、然后……消失!
“不……不!”林阳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里!
他感觉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灵魂深处强行剥离!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空洞感!
“星……星……”他想喊出那个名字,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那个代表着他的挚爱、他的星辰的名字!
但那个音节卡在喉咙里,如同被水泥封住!
记忆在飞速褪色,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光影轮廓,正在迅速淡去!
“夜歌……”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名字,那个代表着活力、代表着未来、代表着他们未来的名字,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只剩下一个调皮捣蛋、让他又爱又恨的模糊少女剪影。
“老张叔!等等!”林阳猛地推开身边一个锈迹斑斑的旧冰箱,踉跄着冲向那堆积如山的废弃物深处,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汗水混着油污从他额角流下,眼中布满了惊恐的血丝。
“找……找什么?”老张叔被他这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叼着的烟差点掉下来。
林阳根本顾不上回答!他发疯似的在那些冰冷的、污浊的金属垃圾中翻找!
双手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鲜血混着黑色的油污流淌下来。
“蓝色的……光球……金属外壳……被包裹的……”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本能记忆。
“在哪里?!它在哪里?!起源……起源核心!它需要金属……它会发光……”
那是起点!是他和她相遇的起点!是他所有被遗忘的、如同梦境般人生的起点!
如果连这个都找不到,那一切就真的……只是一场荒诞的大梦了!
“疯了!这小子彻底疯了!”老张叔看着林阳在垃圾山里状若疯魔地翻找,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胡话,啐了一口,摇摇头,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妈的,看来是真中邪了!这破地方待久了脑子都坏了!”
林阳充耳不闻。
他跪在冰冷的金属废墟中,双手沾满污血和油泥,徒劳地翻找着。
那点微弱的、关于一个蓝色光球的记忆,也如同指间流沙,正在飞速消散。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地抬起头,望向棚顶缝隙外那片灰蒙蒙的城市天空,泪水混合着血污和油渍,无声地滑落。
“我……忘了……我忘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啊……”他嘶哑地低语,声音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