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正是一天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
凌曜把自己裹在厚实的白色伪装斗篷里，感觉鼻涕都快冻成冰柱了。
“阿嚏！”他赶紧捂住嘴，把喷嚏憋回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前面的墨立刻停下脚步，回头投来死亡凝视。
【看什么看！】
【人还不能感冒了？！】
他们正趴在一处雪坡后面，下方就是灯火通明的寂灭圣殿外围。与其说是圣殿，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军事堡垒。黑色的高墙在雪地中格外扎眼，墙头上巡逻的黑袍教徒举着火把，像一群不眠的幽灵。
“守卫比预想的还要多三成。”雷克斯的声音在寒风中几乎听不见，“换岗频率很高，没有规律可循。”
云枫趴在凌曜旁边，嘴唇冻得发白：“能量屏障的波动很强，硬闯会立刻触发警报。”
凌曜眯着眼观察。圣殿外围笼罩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灰色能量膜，偶尔有扭曲的波纹闪过，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这安保措施比卡兰城金库还严！】
【黑袍人是不是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
“计划不变。”墨低声道，“按原定路线，从排水系统潜入。”
凌曜差点又打个喷嚏：“排水系统？你确定那里面流的只是水？”
他可记得黑袍人那些腐蚀兽的德行，天知道它们的排泄物会不会也有腐蚀性。
雷克斯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像一只雪地里的狐狸，悄无声息地滑下雪坡，利用岩石和阴影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不过片刻，对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声——安全信号。
“该我们了。”墨拍了拍凌曜的肩膀。
凌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把兜帽拉得更低些，跟着墨开始移动。
【稳住，能苟！】
【就当是玩潜行游戏，只不过这条命比较贵...】
特制的白色伪装斗篷完美融入雪地环境。两人压低身体，借助地形快速前进。凌曜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每一次脚踩在雪上发出的轻微“嘎吱”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距离围墙还有一百米。
墙头一个巡逻的黑袍教徒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
凌曜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现在举手投降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墨的手已经按在了卡包上，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幸运的是，那教徒只是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往前走了。
凌曜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吓死爹了...】
两人有惊无险地抵达围墙脚下，雷克斯已经等在那里。他指了指墙根下一个不起眼的、被积雪半掩的金属栅栏。
“就是这里。”雷克斯用气声说道，“排水口，直通圣殿内部的废弃水处理区。”
云枫也跟了上来，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脸色苍白。
“怎么了？”凌曜小声问。
“这里的虚无之力浓度太高了，”云枫咬牙，“我的规则之力被压制得很厉害。”
凌曜这才注意到，越靠近圣殿，他体内的卡芯反而越活跃，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而云枫的毁灭规则显然受到了排斥。
【果然主角待遇就是不一样！】
【虽然这待遇不要也罢...】
雷克斯已经用特制的工具悄无声息地撬开了排水口的栅栏。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和化学药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凌曜差点被熏得晕过去。
【我靠！这味道...】
【黑袍人是用腐肉做香水的吗？！】
墨面不改色，第一个钻了进去。雷克斯示意云枫跟上，然后拍了拍凌曜的肩膀，低声道：“跟紧，别掉队。”
凌曜捏着鼻子，一脸悲壮地弯腰钻进了这个散发着恶臭的通道。
里面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勉强可以让人弯腰前行。墙壁上覆盖着粘稠的、不知名的黑色物质，脚下是浅浅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水。
每隔一段距离，头顶上会有栅栏透下微弱的光线，那是地面的排水口。
墨在最前面带路，他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雷克斯断后，不断清除他们留下的痕迹。
通道并非直线，而是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幸好有雷克斯事先搞到的简陋结构图，他们才没有迷失方向。
“左转，”墨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前面有守卫。”
四人立刻停下脚步，紧贴在潮湿的墙壁上。头顶上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祭坛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听说主人很快就能完成仪式，”另一个声音带着狂热，“到时候，整个北境都将沐浴在虚无的荣光中！”
凌曜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
【荣光你个头！】
【那玩意碰一下就得掉层皮好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就在凌曜刚松一口气时，异变突生！
“嘀嗒。”
一滴冰冷的污水，从通道顶部滴落，正好砸在云枫的额头上。
云枫浑身一僵，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滴污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进了下方的积水里。
“啪。”
在寂静的通道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上方的脚步声猛地停住。
“什么声音？”那个沙哑的声音警惕地问。
凌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要暴露了！】
墨的手已经按在了武器上，雷克斯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曜灵机一动，从卡包里飞快地抽出一张卡牌。
【拟声卡·老鼠群】
他轻轻将卡牌能量激活。
“吱吱——吱吱吱——”
顿时，通道里响起了密集的老鼠叫声和跑动声，听起来像是一大群老鼠正在争抢食物。
上方的守卫听了听，啐了一口：“妈的，又是那些该死的老鼠！繁殖得真快！”
“走吧走吧，别管了，快到换岗时间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真的远去了。
通道里的四人同时松了口气。
云枫感激地看了凌曜一眼，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凌曜得意地挑了挑眉。
【关键时刻，还得看小爷我的急智！】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小心。他们穿过废弃的水处理区，那里堆满了生锈的设备和发霉的管道。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变异的老鼠从脚边窜过，眼睛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红光。
“前面就是通往内区的通风管道了。”墨在一个巨大的过滤器后面停下，“从这里上去，可以直达圣殿中层。”
雷克斯检查了一下过滤器：“需要拆开，但可能会触发警报。”
凌曜凑过去看了看那个布满灰尘的过滤器结构，眼睛一亮。
“让我来。”
他抽出几张基础材料卡，双手飞快动作，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般缠绕。几分钟后，一个简陋但有效的【能量分流器】就完成了。
“把这东西接在警报线路上，”凌曜解释道，“它会模拟正常的能量流动，给我们争取五分钟时间。”
雷克斯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会？”
“基本操作。”凌曜嘴上谦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没想到吧！】
【小爷我可是技术流！】
安装好分流器后，墨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过滤器的挡板。后面果然连接着一条垂直向上的通风管道，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我先上。”墨说完，如同灵猫般钻了进去，手脚并用，迅速向上攀爬。
接着是云枫。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动作还算利落。
轮到凌曜时，他看着那光滑的金属管道内壁，咽了口唾沫。
【这要是爬到一半掉下来...】
【画面太美不敢想。】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墨的样子开始攀爬。特制的手套提供了不错的摩擦力，但垂直攀爬对体力消耗极大。才爬了不到十米，他就感觉手臂开始发酸。
突然，他脚下一滑！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下去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稳稳地托住了他。
是雷克斯。
“专心点。”下方的独眼猎人低声道。
凌曜老脸一红，赶紧继续向上爬。
【丢人丢大发了！】
不知爬了多久，上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墨已经等在一个通风口的栅栏后面，示意他们停下。
“到了。”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下面就是圣殿中层的走廊。”
凌曜透过栅栏的缝隙向下望去。
一条宽阔的走廊映入眼帘。黑色的石壁上雕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偶尔有黑袍教徒匆匆走过，神情肃穆。
他们成功了。
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寂灭圣殿最严密的外围防御，抵达了敌人心脏地带的边缘。
凌曜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感受着心脏因为紧张和后怕而剧烈跳动。
【第一步总算搞定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看了看身边的同伴——沉稳的墨，坚定的雷克斯，虽然不适却依然坚持的云枫。
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稍稍平息了一些。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墨做了个手势，示意准备进入下一阶段。
真正的冒险，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