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家人谈谈说说,在另一边,张氏瞧见心里颇为不满,小声嘀咕:“家里有多余吃的,可不见照应两个侄儿,偏去管不相干的外人。”
叶浩宇低喊:“娘!”见她回头瞪来,不满道,“那是因着他们爹娘被带走,无大人照应,若是我们也如此,大伯岂会不管?”
张氏戳他脑袋:“你可是老娘生的,怎么一心只向着旁人?”
叶浩宇冷哼:“溪溪也是你生的。”不再说,端起碗挪远一些。
之后的几日,叶氏族人练功的时候,温家姐弟还不曾起,等到睡起来,早饭已好,一起吃完了,就跟着叶氏的孩子们一同坐去石灰抹成的墙前,跟着叶松和叶景珩识字。
等到散了功课,叶景珩、叶景辰带着三人去温氏的地里,和他们讲如何除草,何时浇灌。
第一日,三个孩子还时时伸长脖子张望,盼着能看到自己的亲人回来,可一日过去,从期待变成失望,最后更是恐慌。
这个时候,冯氏慢慢和三人说到事情:“他们是去做活儿,怕是要隔些日子才能回来,这几天你们便在我们这里吃住,等他们回来你们再回去。”
经这一天一夜,三个孩子对叶氏族人已有几分熟悉,又有几个哥哥、姐姐随时提带,倒更好接受一些,红着眼睛点头。
匆匆半个多月很快过去,温氏族人终于被放回,从罪民村一路走来,本以为看到的会是田里干涸枯萎的禾苗和营里饿死的三个孩子。
可是当田地渐渐进入视野,一眼看到的却是已经浇灌过的土地,还有土地上又长高一截的禾苗,都是精神一振。
等再往前,看到田里认真拔草的三个孩子,三家的大人顿时都红了眼眶,踉跄着跑了过去,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
看到形容更加憔悴,衣衫更加破旧的家人,三个孩子也是忍不住痛哭出声,直到哭一会儿,这才断断续续说到这半个月叶氏的照应。
三家人感动莫名,见叶家几个人过来,也不管是谁,跪倒就连连磕头。
叶牧见状,忙上前几步扶住,叹道:“只是三个孩子,任谁瞧见都会伸手,几位不必如此。”
温毅将温洛书抱起,眼睛也是微红,向叶牧道:“叶族长,洛书是舍弟遗孤,他可只剩下这一点血脉,此次多蒙叶氏援手,叶氏对我温氏之恩,我温毅断不敢忘。”
叶牧倒不多说,含笑点头道:“快些回去吧,这段日子,我们也不曾顾过你们营里。”
温氏族人闻言,都是纷纷答应,又再往营地里走。
营门在第一天叶景珩用木棍别上之后再没有打开过,温氏族人打开,就看到院子里还是当日他们被带走的模样,只是蔓生了许多杂草,凭空就多了些荒凉,都开始默默的收拾。
叶牧也不再多留,带着几个人径直回去,只和冯氏提一句,说那三个孩子的家人已经回来。
收留三个孩子半个月,冯氏更多出些柔软,将已经取出的野菜又放回去一些,想一想切块熏肉下来,叫过叶景珩,让他给温氏的人送去。
此时已近黄昏,温氏族人接了叶景珩送去的肉,只道声谢,转天一早,温文海和温毅过来,又再向叶牧夫妇一再道谢。
冯氏客气几句,给二人倒了水就走开,叶牧请两人坐了,问起这半个月的事:“这个时候急着拉你们去做苦役,敢是边关紧急?”
温文海叹气,微微摇头道:“实则军中只用我们十日,是给军中搬石头筑防事,回来之后便将我们留在罪民村,不知是为何人修建房子。”
“在罪民村修建房子?”叶牧诧异,“只你们温氏的人?”
在这罪民原上,要修房子就要开采石头和石灰,还要去挖黏土,只是几天的功夫可修不好。
温毅道:“也不是修石头屋子,只是砍些大木,修了一座二层的木楼,倒是也结实。”
叶牧不解,试着问:“可是又有哪里的人要流放到这里?”
可是他们也是同样被流放来的,可没见屠中天事先让人替他们建屋。
温文海摇头:“做工的还有罪民原上另几个人,也不知道那屋子是给何人建的。”
温毅道:“那座木楼就建在屠保长他们对面,瞧那样子,倒更像是要做生意。”
“做生意?”叶牧更加诧异。
温文海点头道:“嗯,下边的几间都很是宽大,楼上倒都是小屋。”
叶牧想一想,试着道:“莫不是屠中天要做罪民原上住民的生意?或是为了秋收收粮准备?”
他这么一说,两人倒都有些恍然,温毅点头道:“闻说在我们来之前,罪民原上的人就没有将税粮交齐的。如今以你们叶氏开垦的田地最多,之后便是我们温氏,若说是为了收粮,倒也说得过去。”
叶牧点点头,可仍有疑惑:“只是如今庄稼要人照管,他们径直将你们都带去,完全不管你们庄稼有没有人照应,又不像是要紧那些庄稼。”
温毅苦笑:“或者他们看的,只是你们叶氏的千亩良田。”
温氏一族虽说比罪民村上那些人家多些,也不过百余亩,如何能与叶氏的千亩相比?
叶牧听着,微微点头,心里倒有一些警觉。
那千亩良田种的,可不全是税粮,有一半还是叶氏一族一年的口粮。
将温文海和温毅送走,叶牧径直去找叶峰、叶衡几人,听他提及,叶衡沉吟道:“如此一来,我们不得不防,一是秋收时便要堤防,二是粮食储藏,得留点心思。”
叶峰道:“如今田地都是各家照管各家,晚些吃饭时,我们和大伙儿商议。”
几人点头。
黄昏时分,叶氏的营地里又再飘出食物的香味,叶牧趁大伙儿都在,将这层顾虑说一回。
叶氏族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道:“大哥,我们修屋子的时候,都修有粮仓,那可是一眼就能找到的,若是他们当真惦记我们粮食,这可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