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厂的油墨味混着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张嘉豪刚跨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裹住。王虎正满头大汗地帮工人搬纸，见他进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急声道：“豪哥，你可来了！这两天订单堆得跟山似的，两台机器连轴转了三天三夜，老刘师傅的手都抖了，刚才差点把油墨洒在包装纸上！”
车间里，两台老式铅印机正 “哐当哐当” 地运转，纸张经过滚筒时发出连续的摩擦声。工人老刘揉着发酸的肩膀，看到张嘉豪便摇了摇头：“小张老板，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顶不住了。昨晚印到后半夜，机器都发热了，再这么干下去，怕是要出故障。”
张嘉豪走到机器旁，伸手摸了摸滚筒外壳，滚烫的温度让他指尖一缩。旁边堆着的食品包装订单回执有厚厚一沓，最上面那张是邻县饼干厂的，要求三天内交货。他皱了皱眉，前世在工地见过类似的机械过载问题，知道再硬撑只会适得其反。
“先让机器停半个钟降温。” 张嘉豪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订单再急也不能拿设备和安全开玩笑。” 他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舅舅，“舅舅，咱们得加设备、招人手，不然迟早要被订单压垮。”
舅舅张建国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我也想啊，可新胶印机要五六万，咱们刚盘活厂子没多少余钱。镇上的年轻人都往城里跑，有印刷经验的工人更是难找。” 烟雾缭绕中，他布满老茧的手在大腿上反复摩挲，显然是愁坏了。
张嘉豪早有打算，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我打听好了，县城废品站旁边有个二手设备市场，有台 9 成新的胶印机，老板急着出手只要 2 万。至于工人，镇里不是有不少‘买断工龄’的下岗工人吗？他们有经验，只要待遇到位，肯定愿意来。”
“2 万？” 张建国猛吸一口烟，眼神里满是犹豫，“那机器靠谱吗？别是台破铜烂铁，买回去还得花钱修。”
“我明天去县城看看，当场试机。” 张嘉豪语气笃定，“舅舅，这钱我来出，就用之前笔记和悠悠球赚的钱。设备到位后，产能能翻倍，不出三个月就能回本。” 他知道舅舅一辈子谨慎，特意补充道，“而且胶印机比铅印机效率高，印出来的包装更清晰，以后能接更高端的订单。”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骑着自行车赶往县城，车后座绑着帆布包，里面装着笔记本和卷尺。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白杨树叶子哗哗作响，自行车链条 “咔嗒咔嗒” 地转动，四十分钟后才到二手设备市场。
市场里堆满了旧机床、印刷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见张嘉豪年纪小，起初没当回事，直到张嘉豪准确报出胶印机的型号、出厂年份，还指出了机器可能存在的磨损问题，他才收起轻视。
“小伙子懂行啊。” 老板搓了搓手，“这机器是去年从国营印刷厂淘汰下来的，就用了不到一年，要不是我急着转行，根本不会这个价卖。” 他拉着张嘉豪试机，按下开关后，胶印机平稳运转，滚筒转动均匀，印出来的样品字迹清晰，没有洇墨现象。
张嘉豪仔细检查了齿轮、滚筒等关键部件，确认没有暗伤，便开始谈价。“老板，1 万 8，我今天就拉走。” 他拿出准备好的手写协议，“你负责找车送货，安装调试好，我再付尾款。”
老板犹豫了半天，最终咬了咬牙答应：“行，看你是真心想买，也懂行，就当交朋友了。” 两人当场签了手写协议，张嘉豪先付了 8000 元定金，约定三天后送货上门。
回到镇上，张嘉豪直奔镇政府旁边的供销社，那里常有下岗工人聚在一起找活干。供销社的铁皮柜旁，三个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抽烟，看到张嘉豪进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抬头问：“小伙子，有事吗？”
“我是印刷厂的，想招两名有经验的印刷工人。” 张嘉豪拿出手写的招聘启事，贴在供销社的公告栏上，“月薪 800 元，包吃住，每月带薪休假两天，加班有加班费。”
800 元的月薪在当时算是高薪，三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戴眼镜的叫老陈，之前是国营印刷厂的技术骨干，下岗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另外两个是师徒，老周和小吴，擅长胶印机操作和维护。
“小伙子，你这待遇是真的？” 老陈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摸了摸公告栏上的字迹，生怕是恶作剧。
张嘉豪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印刷厂的营业执照复印件：“绝对真实，明天可以去厂里看看环境，满意再签合同。我们马上要加新设备，以后发展好了，工资还会涨。”
老周搓了搓手，眼里满是期待：“我之前在厂里就是开胶印机的，你那新设备到了，我保证能玩转。” 小吴也跟着点头，他虽然年轻，但手艺扎实，是老周一手带出来的。
当天下午，张嘉豪又在学校里动员 JY 小组的成员：“周末有空的同学，去印刷厂帮忙打包，每小时给 5 块钱零花钱，还管饭。” 话音刚落，王虎第一个举手：“豪哥，我去！我力气大，打包最快！” 其他成员也纷纷响应，大家都想趁着周末赚点零花钱，还能帮张嘉豪的忙。
三天后，二手胶印机准时送到印刷厂。老周和小吴跟着安装师傅一起调试，张嘉豪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提出专业的建议，让安装师傅都忍不住称赞：“这小伙子比不少老工人都懂行。”
调试完成后，新设备立刻投入生产。胶印机的效率果然比铅印机高得多，以前一台铅印机一天能印 2000 份包装，胶印机一天能印 5000 份，而且质量更好。老陈负责排版、校对，老周和小吴操作胶印机，JY 小组的成员周末来帮忙打包，整个印刷厂运转得有条不紊。
舅舅张建国看着忙碌而有序的车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张嘉豪的肩膀：“豪豪，多亏了你，不然舅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嘉豪笑着递给他一杯供销社买的茶水：“舅舅，这是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等这批订单完成，咱们再拓展业务，把周边县城的包装订单都抢过来。”
就在这时，印刷厂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请问谁是负责人？” 男人声音洪亮，目光扫过车间里的新设备，眼神里带着审视，“我们是邻镇的食品加工厂，想印 5000 份食品包装，给你们 1 万元，能不能赶在 10 天内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