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用他那能拧断虫族脖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往沸腾的清汤里放入切成薄片的、粉白相间的虫肉。
熊大正用激光匕首笨拙地切割着几株水灵灵的、翠绿欲滴的植物叶子——
那是云澈用最后一张清秽符,把食堂后门那两箱“重度污染铁线蕨”净化后的产物!
罗格则捧着一个用机甲零件临时改造成的巨碗,里面是云澈刚从袖袋里掏出来的、
散发着辛香的暗红色晶体粉末——魔鬼椒能量核磨成的粉!
云澈坐在一个倒扣的能量箱上,位置刚刚好能俯视沸腾的汤锅。
深灰色道袍的袖口挽起一小截,露出白嫩的手腕。
她手里捏着一双用高强度合金丝临时拗成的长筷子,正专注地涮着一片薄如蝉翼的虫肉。
粉嫩的肉片在翻滚的清汤里瞬间变色、卷曲,散发出难以抗拒的、最原始的肉香。
她夹起肉片,在罗格捧着的辣椒粉碗里蜻蜓点水般一蘸,然后“嗷呜”一口塞进嘴里。
腮帮瞬间鼓起一个小包,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那香气!
那画面!
鲜活的肉香、蔬菜的清香、魔鬼椒的辛香,混合着柴火燃烧的烟火气,
形成一股摧枯拉朽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死气沉沉的食堂!
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被营养膏麻痹了味蕾的军校生神经上!
“咕咚!”
“咕咚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压抑的潮声。
距离最近的一排学生,手里的勺子“哐当”“哐当”掉在餐盘里。
他们眼神发直,喉结疯狂滚动,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香气源头挪动。
“喂!你们干什么!”
维持秩序的巡逻机器人闪烁着红灯滑过来,“保持秩序!回到座位!”
然而它的电子警告音在霸道的肉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越来越多的学生站了起来,像被无形磁石吸引的金属碎屑,朝着西北角汇聚。
人群推搡着,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贪婪地呼吸着那从未闻过的、勾魂夺魄的香气。
“那...那是肉?真正的肉?”
“虫族的肉?!天啊!她竟然在吃那个?!”
“好香...怎么会这么香...”
“那个绿叶子是什么?看起来好水灵...”
“她蘸的那个红粉...闻着就让人冒汗...好想尝尝...”
骚动迅速升级。
有人试图冲破机器人警戒线,被同伴拉住。
有人开始拍桌子喊“食堂加餐”。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砰!”
一声巨响压过了所有嘈杂。
食堂主管,一个脑门锃亮、体型堪比熊大的壮汉,
气急败坏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空餐车,脸色铁青地指着云澈这边吼道:
“反了天了!谁让你们在这里生明火的?!污染食堂环境!扰乱秩序!给我把火灭了!把他们轰出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食堂工作人员拎着能量灭火器就冲了过来。
“谁敢!”
巴顿猛地转身,雄狮般的鬃毛仿佛都炸开了,巨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在汤锅前,
狮眼怒瞪,SS级兽化战士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这是澈澈小姐的饭!”
熊大和罗格也立刻放下手里的活,一左一右护在云澈两侧,眼神凶狠,肌肉贲张,如同护崽的凶兽。
熊大的手掌按在腰间的爆能枪柄上,罗格的豹尾危险地低垂。
冲过来的工作人员被这气势骇得脚步一滞。
“让开!”
食堂主管咆哮着,亲自夺过一个灭火器,“什么澈澈小姐!这里是军校食堂!不是你们元帅府的后厨!给我灭——”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坐在能量箱上的深灰色小身影,终于从美味的肉片中抬起了头。
琉璃般的眼珠平静无波地看向他,
然后,沾着一点辣椒粉的小手,慢条斯理地伸进了道袍袖子。
再拿出来时,指尖夹着一张崭新的、朱砂鲜红的符纸。
她看也没看暴跳如雷的主管和喷着白雾的灭火器,小手随意地一抖。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瞬间没入沸腾的汤锅。
“轰——!”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醇厚、仿佛浓缩了天地精华的奇香,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炸开!
瞬间席卷了整个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那香味仿佛有生命,蛮横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直冲天灵盖,勾动着灵魂深处对美食最原始的渴望!
刚刚还举着灭火器的工作人员,动作瞬间僵住,眼神迷离,喉结疯狂滚动,
手里的灭火器“哐当”掉在地上,喷口兀自嘶嘶地冒着白雾。
食堂主管张着嘴,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的怒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致渴望和茫然无措的表情,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整个食堂,数千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汤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和数千道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汇成了一曲荒诞又宏大的交响。
“咕噜噜——”
一个无比响亮、如同闷雷般的腹鸣声,突兀地从观礼台方向传来,
通过尚未关闭的全息扩音系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食堂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观礼台上,演讲被打断的雷蒙德元帅,正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他威严的狮脸上,罕见地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而他旁边,一直板着脸维持秩序的副官林恩,此刻也正不着痕迹地、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云澈仿佛没听见这巨大的腹鸣,也没看见数千道灼热的目光。
她夹起一片涮好的虫肉,蘸了点辣椒粉,满足地塞进嘴里。
然后,她端起罗格临时用机甲零件敲出来的、边缘还带着毛刺的金属小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汤。
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声如同闷雷、通过全息扩音系统响彻整个食堂的腹鸣——
“咕噜噜噜噜——”
余音袅袅,在数千人死寂的注视下,显得格外悠长且…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