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内,先天清气氤氲如雾,灵眼之泉泊泊流淌,滋润着这方小天地。外界坠龙渊的煞气与喧嚣被混沌万象归元大阵彻底隔绝,彷佛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徐青与星璇立於山巅灵泉之旁,方才一战的余韵尚未完全平息。虽然凭藉混沌万象界与万族战碑击退了强敌,但两人都清楚,这仅仅是暴风雨的前奏。
「天枢院经此一挫,短期内或许会暂避锋芒,但绝不会放弃。璇玑老儿睚眦必报,必定会动用更多底蕴。」星璇星光凝聚的衣裙随风轻摆,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淡然,「归亡使者与那暗中引动龙煞之辈,图谋更深,需万分警惕。」
徐青点头,目光深邃:「他们惧怕的是完整战碑的力量,以及你彻底归来後可能带来的变数。与其被动等待他们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
「哦?你已有计较?」星璇眸光流转,看向徐青。
「天骄论道会。」徐青吐出五个字,「按照司徒影的情报与你的感应,下一块战碑碎片很可能在那里出现。这不仅是争夺碎片的机会,更是我们主动踏入中州舞台中央,搅动风云的契机。唯有将水搅浑,让所有势力都参与进来,我们才能在其中找到机会,各个击破。」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虽踏入虚神後期,战碑初步完整,但对力量的运用,尤其是将混沌、星辰、战碑气运乃至生死、时空等诸多感悟融会贯通,创出属於自身的独有神通体系,还需时间沉淀与实战磨砺。论道会汇聚中州年轻一代巅峰气运,正是最好的磨刀石。」
星璇静静听着,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徐青的成长不仅在於修为,更在於心性与谋略,已然有了执棋者的雏形。
「你所言不错。不过,」她话锋一转,「论道会非同小可,届时龙蛇混杂,暗流涌动,仅凭你我二人,虽实力足够,但若陷入围攻或被人算计,亦有可能阴沟翻船。我们需要更多的『眼睛』和『耳朵』,也需要一些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暗棋』。」
徐青若有所思:「凌绝云代表的绝剑峰,司徒影的暗影阁,或许可以进一步加深合作。但仅凭他们,面对天枢院这个级数的庞然大物,恐怕还不够。」
「未必需要他们直接对抗天枢院。」星璇指尖星光汇聚,在空中勾勒出几个模糊的符号,「情报、资源、某些特定场合的声援,乃至对其他势力的牵制,这些都是力量。而且,别忘了,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天枢院在中州霸道已久,对其不满者,绝非少数。」
「合纵连横……」徐青明白了星璇的意思。他并非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势力,而是要编织一张属於自己的情报与利益网络,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
「此事可交由司徒影暗中运作,她精於此道。」徐青决定下来,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过,我如今身负『中州追杀令』,算是恶名昭彰,恐怕难以取信於人,更遑论与其他势力结交。」
星璇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彷佛令周围的星光都明亮了几分:「正因为你身负追杀令,展现了足以对抗天枢院联军的实力,某些人才会更愿意在你身上投资。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能换取忠诚。关键在於,你能否展现出让他们觉得『投资』值得的潜力与价值,以及……给出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无法拒绝的条件?徐青心中一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口汩汩涌出先天清气的灵眼之泉,以及悬浮於泉眼上方、缓缓旋转的时空定魂阵。先天清气乃修炼圣品,对虚神境修士亦有莫大好处。而自己独有的「混沌星辰丹」,其价值已然在万宝楼得到验证。
或许,他可以凭藉这些资源,以及自身在丹道、阵法(得益於战碑传承与星璇指点)上的造诣,吸引一些强者或势力?
「我明白了。」徐青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打出旗号。这处秘境,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对外开放的『交易点』,只接待经过筛选的『客人』,以先天清气、独门丹药、阵法布置乃至未来可能的『庇护』作为交换,换取情报、资源乃至某些承诺。」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等於是在天枢院等势力的眼皮底下,建立一个半公开的据点。好处是能快速汇聚资源和人脉,坏处是目标更大,更容易被针对。
星璇仔细斟酌片刻,点了点头:「风险与机遇并存。但有混沌万象归元大阵与战碑守护,除非超越虚神境的存在亲自出手,否则安全应无大碍。可试一试。不过,筛选客人的标准必须极其严格,宁缺毋滥。」
计议已定,徐青立刻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了司徒影,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委托她暗中物色合适的「客人」,并散布关於「混沌秘境」可进行特殊交易的消息,同时强调只接待持有「暗影玄鉴」且通过考验之人。
处理完这些,徐青便将注意力放回了自身修炼与准备上。天骄论道会不足一月,他必须尽可能提升实力。
他首先将目标放在了那块一直未曾炼化的「寂灭星核」上。此物蕴含终末道韵,与他劫星指的本源相近,若能成功炼化,不仅能极大增强劫星指的威力,更能让他对「死寂」、「归墟」等法则有更深理解,对抗归亡使者时也能多一分把握。
炼化寂灭星核极为凶险,其中蕴含的终末道韵足以侵蚀万物,令其归於虚无。但徐青如今修为大进,更有混沌道鼎镇压己身,万族战碑守护神魂,已然有了尝试的资本。
他盘膝坐於灵眼之泉旁,将那块黑褐色蜂窝石般的寂灭星核置於掌心。混沌星力缓缓包裹而去,试图渗入其中。
嗡!寂灭星核猛然震颤,一股冰冷、死寂、彷佛能让万物终结的恐怖意韵爆发开来,疯狂地冲击着徐青的混沌星力,甚至顺着联系向他神魂侵蚀而来!
徐青闷哼一声,只觉自身生机都在飞速流逝,神魂彷佛要冻结、崩散!他不敢怠慢,立刻催动混沌道鼎,鼎内混沌之气垂落,如同天地母气,将那终末道韵暂时隔绝、缓冲。同时,万族战碑洒落苍茫光辉,那承载文明生机的气运之力,恰好与终末道韵形成某种对立与平衡,稳固住他的识海。
这是一个漫长而凶险的拉锯过程。徐青以自身混沌星力为柴,以混沌道鼎为炉,以战碑气运为盖,小心翼翼地引导、炼化着那一丝丝精纯的终末道韵,将其剥离、驯服,再尝试融入自身的劫星指意蕴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徐青周身时而死气弥漫,彷佛要坐化归墟;时而混沌之气冲霄,演化开天景象;时而又有星辰生灭,文明兴衰的异象流转。他对於「终结」与「新生」的理解,在这种极致的对立与转化中,愈发深刻。
半月之後,他掌心那块寂灭星核已然缩小了一圈,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而徐青猛然睁开双眼,并指如剑,对着远处一座荒山遥遥一点!
指尖,一抹极致内敛、彷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暗色星芒一闪而逝!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但千里之外的那座荒山,却无声无息地从山巅开始,如同沙砾般随风消散,不过眨眼功夫,整座山峰便彻底化为虚无,彷佛从未存在过!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巨大凹坑!
劫星指·寂灭!融合了寂灭星核终末道韵的全新劫星指,威力发生了质的飞跃!其蕴含的「归墟」之力,已能直接从法则层面瓦解物质存在!
徐青脸色微微发白,这一指消耗巨大,但效果令他无比满意。这将是他又一张强大的底牌。
炼化寂灭星核之後,徐青并未停歇,开始着手提升其他方面。他利用秘境中丰富的灵草与先天清气,结合自身混沌星辰道韵,再次开炉炼丹。这一次,他不仅成功炼制出了效果更胜从前的「混沌星辰丹」,更尝试炼制了几种得自战碑传承记忆、功效各异的古老丹方,如能短时间内激发潜能的「战魂丹」、能修复道基损伤的「归源丹」等。虽然成功率不高,但也积累了一批珍稀丹药。
同时,他也在星璇的指点下,开始系统地钻研阵法与禁制。星璇身为上古星灵,对周天星辰运转、天地法则轨迹有着本能的理解,她的指点往往能直指核心,让徐青受益匪浅。他结合混沌万象界的特性,创出了几种困敌、防御、幻术类的复合阵法,虽然还略显粗糙,但潜力巨大。
这一日,徐青正在尝试将一丝时空法则感悟融入自身遁法之中,司徒影那边传来了消息。
通过暗影阁的秘密渠道,第一位持有「暗影玄鉴」的「客人」,将在三日後尝试接触秘境。来者身份神秘,连司徒影也未能完全查清,只知其修为深不可测,似乎对「混沌星辰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声称带来了关於「天机阁」的绝密情报。
天机阁!这个名字再次出现,让徐青与星璇都提起了警惕。
「看来,鱼儿开始上钩了。」徐青目光闪动,「就让我们看看,这第一位客人,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徐青与星璇立於秘境入口之内,静静等待。混沌万象归元大阵悄然运转,将入口处的空间波动隐匿到极致。
约定的时刻到来,秘境入口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笼罩在宽大斗篷中、气息完全内敛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穿过阵法,踏入了秘境之中。
来人踏入秘境的瞬间,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显然被秘境内浓郁的先天清气与奇特的环境所震惊,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她)抬起头,斗篷的阴影下,一双平静无波、却彷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眸,扫过徐青与星璇,最终落在徐青身上。
一个中性而平和的声音响起:「混沌秘境之主,『寂灭星核』的炼化者,幸会。在下,天机阁,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