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屹立在彼岸花海中央,重塑后的身躯挺拔如松,肌肤莹润透着玉质光泽,其下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周身混沌星域自然流转,范围虽未扩张,却凝实如一方真实世界雏形,其中星辰生灭、清浊演化的景象愈发清晰灵动。洞玄境後期的磅礴气息如同潮汐般扩散开来,将周围妖异的彼岸花都压得低伏下去。
他目光如冷电,锁定在数十丈外,勉强稳住身形、气息紊乱的归亡使者与欢喜幽冥宗妖女身上。方才他突破时爆发的气势,已让这二人受了不轻的内伤。
「现在,该清算一下了。」
徐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冻彻骨髓的寒意。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彷佛凝实,身形瞬间消失,下一刻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宫装妖女面前!
「小弟弟,何必如此心急……」妖女强压惊骇,脸上挤出媚笑,周身粉色雾气再次涌动,化作无数狰狞的桃花鬼脸,发出惑人心神的尖啸,扑向徐青。同时她玉手一翻,一枚气息阴邪的黑色针簪无声无息地刺向徐青丹田,角度刁钻狠毒。
然而,如今的徐青,无论是修为、肉身还是对力量的掌控,都远非之前可比。
他甚至未曾动用劫星指,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拳头之上,混沌星力自然流转,没有耀眼光芒,却带着一股碾压一切的磅礴大势!
「嘭!」
那些桃花鬼脸与粉色雾气,在拳锋面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破碎、消散!那枚阴邪的黑色针簪,更是被拳头直接砸中,「咔嚓」一声断成数截!
「什麽?!」妖女花容失色,她这「销魂桃花障」与「灭魂针」乃是她的成名绝技,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拳破去?!
她想要後退,却发现周围空间彷佛凝固,一股无形的力场将她牢牢锁定!是混沌星域的压制!
徐青的拳头去势不减,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印在了她那高耸的胸脯之上。
「噗——!」
没有香艳,只有毁灭。妖女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破碎,胸膛瞬间塌陷下去,背後炸开一团血雾。她双眼暴凸,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绝望,体内生机被霸道的混沌星力瞬间绞碎,娇躯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一拳,毙杀洞玄境巅峰!
虽有对方受伤且被克制的因素,但也足以显示徐青此刻的恐怖实力!
另一边,那归亡使者见状,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与果决。他深知自己绝非此刻徐青的对手,竟毫不犹豫地燃烧起自身本源死气,整个人的气息骤然变得狂暴而危险!
「一起沉沦吧!归亡献祭!」
他咆哮着,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的灰色面孔,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从他体内疯狂汇聚,显然是要自爆本源,拉徐青同归於尽!
「想自爆?问过我了吗?」
徐青眼神一冷,并指如剑,对着那归亡使者遥遥一点!这一次,并非劫星指,而是他突破後,对混沌星域更深层次的运用——「星域剥离」!
刹那间,那归亡使者所在的方圆十丈空间,彷佛被一只无形大手从现实世界中硬生生「切割」了出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被混沌星域法则充斥的微型空间!
在这片微型空间内,一切能量、法则,皆由徐青主宰!
那归亡使者体内疯狂汇聚的毁灭性能量,如同被掐住了源头,瞬间凝滞、溃散!他膨胀的身体也如同漏气般迅速乾瘪下去,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与茫然,不明白为何连自爆都无法做到。
「灭。」
徐青口中吐出一个字。那被剥离的微型空间连同其中的归亡使者,无声无息地塌陷、收缩,最终化作一个微小的奇点,随即彻底湮灭於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举手投足间,两大洞玄境巅峰强敌,尽数伏诛!
徐青缓缓收回手指,面色平静,彷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对混沌星辰道的信心从未如此充沛。
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浅坑中仅剩不多的造化神泥。经过刚才的消耗,神泥体积缩小了近半,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醉的九彩光晕与造化气息。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极品玉瓶,以混沌星力牵引,将剩下的造化神泥尽数收取。此物乃无上瑰宝,不仅能重塑肉身,更是炼制无上丹药、修复道伤的圣品,每一滴都价值连城。
收取完神泥,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盘膝坐在浅坑边,闭目感应。星璇的那点本源星辉,在经历了刚才的爆发後,似乎消耗过度,再次变得微弱,但与他神魂的联系却更加紧密,如同在他识海中点亮了一盏不灭的心灯。他能感觉到,星璇的意识并未完全苏醒,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不灭执念在守护他。
「星璇,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徐青在心中默念。
同时,他也仔细体悟着重塑後的肉身与突破的修为。这具肉身,彷佛是为混沌星辰道量身打造,与混沌太极真种、世界树嫩芽、星辰符文的契合度达到了完美的程度。举手投足间,都能引动更深层次的天地法则,对混沌星域的掌控也如臂使指。
「是时候离开了。」徐青站起身。幽冥血海绝非久留之地,谁知道还会引来什麽可怕的存在。
他辨明来时的方向,准备沿原路返回。然而,就在他即将动身之际,异变再生!
整个彼岸花海,毫无徵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战斗引发的震动,而是源自血海深处,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律动!
哗啦啦——!
远处,那无边无际的血色海洋,彷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分开,一条宽阔无比、看不到尽头的幽暗河流,从血海深处缓缓流淌而出!这条河流的水并非血红色,而是呈现一种深邃的、彷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之色,河面上弥漫着浓郁的灰色雾气,雾气中隐隐有无数模糊的魂影沉浮,发出无声的哀嚎。
河流之上,一艘破旧的、彷佛由无数枯骨与怨木拼凑而成的小舟,无声无息地滑行而来。小舟之上,站着一个身披残破黑色斗篷、手持长长骨篙的身影。斗篷遮盖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亘古的死寂与冰冷。
一股难以形容的、凌驾於洞玄境之上,甚至让刚刚突破的徐青都感到灵魂颤栗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笼罩了整个彼岸花海!
「冥河……摆渡人……」徐青瞳孔骤缩,脑海中瞬间闪过灵冥宗骨片中提到过的只言片语。冥河,传说中贯穿幽冥、接引亡魂的禁忌之河!而摆渡人,则是冥河的使者,实力深不可测,非生非死,执掌着渡河的规则!
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造化神泥的波动?还是因为自己这个「生者」闯入了血海核心?
徐青全身紧绷,混沌星域收缩至极致,魂甲术运转到巅峰,死死地盯着那艘缓缓驶来的骨舟。面对这等存在,他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连逃跑都可能是一种奢望。
骨舟最终在距离花海边缘百丈外的冥河上停了下来。那摆渡人抬起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眸,目光跨越空间,落在了徐青身上。那目光,彷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灵魂本源。
「生者……踏足死域……扰乱造化……」一个乾涩、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徐青的识海中响起,震得他神魂摇曳,「依律……当沉沦冥河……永世不得超生……」
随着他的话语,冥河之中,灰色的雾气翻滚,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河中探出,朝着徐青的方向抓挠,发出无声的召唤。那恐怖的拉扯之力,即便隔着百丈距离,也让徐青感觉神魂不稳,彷佛要被扯出体外!
徐青脸色发白,咬牙抵抗着那股源自灵魂的吸力。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或求饶都是徒劳。在这等存在面前,唯有实力与……价值,或许能换取一线生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那摆渡人燃烧的眼眸,沉声道:「晚辈误入此地,寻求生机,并非有意扰乱。前辈执掌冥河,接引往生,当知万事皆有一线因果。晚辈愿付出代价,换取渡河离去之机。」
他没有提归亡使者,也没有提造化神泥,只是点明自己「寻求生机」的本质,并试图以「因果」和「代价」来打动对方。
那摆渡人沉默了片刻,幽蓝的目光似乎闪动了一下。乾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因果……代价……生者之魂,於冥河无用。汝身负混沌之基,星辰之眷,幽冥之引……奇特的存在……」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徐青的肉身,看到了他丹田内的混沌太极真种、星辰符文,甚至感受到了那丝与灵冥宗骨片相关的幽冥气息。
「献出汝一半混沌本源,或留下那缕星灵执念,可换一程摆渡。」摆渡人提出了条件。
徐青心中一沉。一半混沌本源?那等於自毁道基,前途尽废!留下星璇的执念?那等同於亲手扼杀星璇复活的最後希望!这两个条件,他一个都不能接受!
「前辈,除此之外,可有他法?」徐青咬牙问道,体内力量暗自凝聚,即便希望渺茫,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摆渡人那幽蓝的目光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如同观察实验品般的兴趣:「抗拒……亦是一种选择。若能接引『冥河之念』冲刷三息而不沉沦,亦可登船。」
冥河之念!那是由亿万沉沦亡魂的怨念、记忆、痛苦凝聚而成的恐怖精神洪流,其冲刷之力,远非之前遇到的任何神魂攻击可比!别说三息,寻常洞玄境恐怕一息之间就会神魂崩溃,化作冥河的一部分!
这几乎是一条死路!
然而,徐青却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有魂甲术,有混沌星域护持神魂,更有星璇那点不灭星辉守护本心!未必没有机会!
「我选第二条!」徐青毫不犹豫,声音斩钉截铁。
摆渡人不再多言,手中骨篙轻轻在冥河水面一点。
哗——!
刹那间,整个冥河彷佛活了过来!无穷无尽的灰色气流从河面升腾而起,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灰色洪流,发出亿万亡魂的嚎哭、嘶吼、诅咒、呢喃……混合而成的、足以让真神疯癫的恐怖杂音,朝着徐青汹涌而来!
冥河之念,降临!
徐青瞬间将魂甲术催动到极致,识海中苍白魂光炽盛!混沌星域也全力收缩,护住识海外围!他紧守心神,将所有意志凝聚於星璇那点微光之上,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疯狂冲刷的精神风暴!
第一息,魂甲剧烈震荡,出现细密裂痕!无数负面情绪与混乱记忆冲击着他的意识,彷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沉沦深渊!
第二息,裂痕扩大,混沌星域的光芒急剧黯淡,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星璇的微光也摇曳不定!
第三息!魂甲濒临破碎,识海动荡,他的嘴角、眼角、耳孔都渗出了鲜血,形如厉鬼!就在他感觉即将坚持不住的刹那,星璇那点微光骤然爆发出最後的温暖,与他自身不屈的意志融合,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信念壁垒!
三息已过!
那恐怖的冥河之念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
徐青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依旧顽强地站立着,眼神虽然疲惫,却依旧清明!
他,撑过来了!
骨舟之上,摆渡人那燃烧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讶异。他沉默地将骨篙伸出,搭在了花海边缘。
「登船。」
徐青深吸一口气,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一步步踏上那由枯骨与怨木拼成的破旧小舟。
小舟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滑入幽暗深邃的冥河,朝着未知的彼岸驶去。身後,那妖异的彼岸花海与无尽血海,渐渐隐没在浓郁的灰雾之中。
新的旅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