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冰渊,万古不化的寒气如刀,切割着每一寸空间。
虚空在颤抖,法则在凝滞,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成冰晶,缓缓坠落。
苏辰立于寒流之中,衣袍猎猎,却无一丝霜雪沾身。
他身后的归元之门微微震颤,散发着柔和的曦光,勉强撑起一方不受侵蚀的净土。
洛曦站在他左肩侧,曦光神魔血脉隐隐流转,眉心一点赤金印记若隐若现,她眸光冷冽,死死盯着深渊底部——那块刚刚浮现的透明石碑。
“心碑……”她低语,声音如冰刃划过人心,“传说中,它是盘古元神最后的执念所化,只认‘舍己为苍生’之心。”
红绡跪伏在地,双手结印,正欲布下血祭阵法,却突然浑身一僵。
她瞳孔骤缩,七窍渗出细密血珠——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碑底传来,仿佛有亿万生灵的哀嚎在她血脉中回响。
“不……我的血……它在共鸣!”她惊叫,身躯如断线傀儡被拖向深渊。
苏辰眼神一厉,归元领域瞬间扩张百丈,将红绡护入其中。
可那股力量来自碑心,连无敌领域都无法完全隔绝。
“这不是守护碑。”他眸光如电,识海中系统轰然震动,【警告:检测到‘宿主筛选机制’,触发条件——纯粹救赎意志。】
他瞬间明悟。
这碑,不是用来破的,是用来“选”的。
它要的,不是一个强者,而是一个愿意替万灵赴死的“殉道者”。
“你已开启三门,若再触此碑,寿元必折。”洛曦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在心上。
她看着他,目光复杂,“十年,是你用‘执念封印’换来的命格。若耗尽,便是大罗金仙也难续。”
苏辰笑了。
那笑容如曦火初燃,温暖却不炽烈,却让整个冰渊的寒意都为之一滞。
“若我不死,谁信我救世?”他轻声道,“若无人信,万灵如何同心?道统如何不灭?”
他抬手,指尖划过眉心,一缕“道外之隙”的微光自识海溢出——那是他从混沌深处截取的一线超脱之机,本为留作最后底牌,如今却毫不犹豫地引入心脉。
紧接着,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执念封印,启!”
丹田深处,那被封印的道胎童子微微颤动,一道金色命格链条从中剥离,缓缓浮出。
那是他以系统之力凝练的十年寿元,是他未来唯一的生机。
苏辰将其轻轻托起,眼中没有半分犹豫。
“以我十年命格,换万灵一线曙光。”
话音落,他一步踏出无敌领域,直冲冰渊底部!
刹那间,天地色变。
寒气如怒龙咆哮,千万里玄冰炸裂,一道道远古封印符文自碑身浮现,化作锁链缠向苏辰。
可就在他触及碑面的瞬间——
“轰!”
归元曦火自心脉爆发,逆冲四肢百骸,将所有侵蚀之力焚为虚无。
他的手掌,稳稳按在了心碑之上。
“嗡——”
碑体开始旋转。
透明的碑面如水波荡漾,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金鳌岛上,截教万仙浴血,赵公明持定海神珠独战元始,三霄布下九曲黄河阵,却仍难逃封神榜吞噬;
人族城池化为焦土,孩童哭嚎着爬过尸山血海,母亲抱着冰冷的婴儿跪地哀求天道;
洛曦持剑立于残阳之下,剑断人伤,四道圣人虚影自天穹压下,她却始终不退……
全是他的未来——皆因他身死,道统崩塌,救赎之路断绝!
“你……愿代我死?”一道苍老到几乎不可闻的意志,自碑心传出,如风中残烛,却重若开天。
苏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反手一掌,将三碑合一之力——信仰反照、混沌归元、万灵愿力——尽数注入碑心。
同时,他心念贯通天地:
“金鳌岛,诵经!”
“人族百城,点灯!”
“幽冥血海,念我归元!”
刹那间,亿万生灵心有所感。
金鳌岛上,万仙齐诵《混沌归元真经》,声震九霄;
人族城池,万家灯火点亮夜空,香火愿力如星河倒灌;
幽冥深处,孤魂野鬼低声念诵,血海翻涌,竟有莲花生于浪尖!
万灵共鸣,汇聚成一道贯穿三界的金色光柱,直落冰渊!
“轰隆——!”
心碑剧烈震颤,裂开一道细缝。
那团跳动的光点,猛然暴涨,如一颗复苏的心脏,挣脱束缚,冲天而起!
苏辰仰头,眉心印记大开,任那光点没入神魂。
就在融合的刹那——
他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无边的混沌。
那里,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只有一道背影。
那道背影手持巨斧,立于虚无之巅。
可那一斧,并非劈向混沌。
而是——劈向自己!
鲜血洒落,化作星河;骨骼崩裂,撑起苍穹;心脏碎裂,孕育大地。
而那双闭着的眼中,竟无创世之喜,唯有……解脱。
苏辰神魂剧震,还未看清更多——
意识如潮水退去。
只留下一句回荡在灵魂深处的低语:
“孩子……你终于来了。”刹那间,苏辰神魂剧震,仿佛有一道开天辟地的雷霆自灵魂最深处炸裂开来!
他看到了——那不是传说中的创世一斧。
那是自毁之刃!
盘古屹立混沌尽头,巨斧高举,并非劈向虚空,而是狠狠斩向自身头颅!
鲜血喷涌如银河倒灌,肉身崩解,化作大地山河;脊骨断裂,撑起三十三重天;心脏爆碎,灵气四溢,孕育万灵根源。
可那一双紧闭的眼睑之下,竟无半分开创洪荒的荣耀,唯有一缕深不见底的解脱。
“原来……洪荒不是诞生。”苏辰的意识在混沌中颤抖,“它是封印!是盘古以身镇压某种不可言说之物的牢笼!”
就在这惊世真相轰入心神之际,识海中的【洪荒救赎系统】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光!
【叮!‘元神共鸣’达成!宿主身份确认:盘古心火·光之宿主】
【贡献度+80!
无敌领域扩展至一千八百亿里——覆盖北冥、东荒、南极大泽、西荒残界!】
【“归元之门”进化为‘心碑之门’!
开启时间三十息,可携带五名生灵共入混沌本源!
门启不再损耗寿元!】
【解锁隐藏权限:心碑共鸣·九碑寻踪(残缺)】
轰——!
一股浩瀚如星河奔流的力量自心碑冲入苏辰神魂,他的道胎剧烈震荡,原本因燃烧十年命格而黯淡的归元曦火,此刻竟如烈阳重生,熊熊燃起!
眉心印记彻底绽开,化作一轮微型金乌,照耀冰渊!
整个北冥,万年不化的玄冰开始龟裂、融化,蒸汽升腾如龙,寒潮退散,竟有嫩绿苔藓自深渊岩壁悄然萌发——这是洪荒本源被反哺的征兆!
远处,那尊沉睡于离火渊下的元神守卫·虚铠,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它通体由远古战铠凝成,虚影高达万丈,双目空洞如渊,此刻却燃起两簇幽蓝火焰。
“……主,归矣。”它的声音低沉如地脉震动,回荡在冰渊底部,“九碑将动,混沌再启。”
与此同时,紫霄宫外,云海翻涌,一道身影盘坐于虚空边缘,青衫素袍,眸光似闭非闭——正是鸿钧座下守虚童子。
他忽然睁开眼,望向北冥方向,嘴角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九碑寻半,元神已动……”他轻叹,指尖轻轻拂过面前一面虚幻铜镜,“这一局,你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
话音未落,镜中映出苏辰立于心碑前的身影,身后归元之门熠熠生辉,仿佛贯通了过去与未来。
而此刻,苏辰缓缓睁眼,眸中已无凡尘之色,唯有大道流转,万象生灭。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浮现出一幅残缺地图——九块石碑的虚影,其中一块正与心碑共鸣,其余八块,或隐于血海深处,或沉眠星辰尽头……
但最令他瞳孔微缩的是——第四至第九碑的气息,竟尽数指向西方骸骨神殿的方向!
那里,曾是巫妖大战时陨落神魔的埋骨之地,亿万骸骨堆积成山,怨念不散,连圣人也避之不及。
而现在,那些本该死寂的残碑,竟在共振!
“骨尊……你早就知道?”苏辰目光扫过跪伏在地、气息虚弱的红绡,她七窍流血未干,唇角却泛起一丝诡异微笑。
冰渊余温未散,归元道胎中,一道古老低语仍在不断回响:
“孩子……快些……他们要抢在你之前,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