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顶,风雷俱寂。
三千道席嗡鸣如潮,天道金网自九霄垂落,一道道锁链泛着冷冽的银光,如同命运之笔,即将将“归元”二字彻底抹去。
四圣法相虽受重创,却并未溃散,反而在后退中彼此牵引,法相之间的裂缝里,竟有金色的符文缓缓交织——那是六圣意志的共鸣,是天道秩序的终极裁定!
“逆道之法,不容于世。”
“邪说惑众,当永镇幽冥。”
“此经违逆天序,断我圣途,合该诛灭!”
四道声音还未落下,远在八景宫、玉虚宫、西方极乐、娲皇宫的四位圣人本体已然心念合一。
他们无需言语,只凭对天道规则的绝对掌控,便凝聚出超越个体的“共识之力”。
这力量不是攻击,却是更可怕的审判——它要从根源上定义《混沌归元真经》为“非法”,令其修行者道基自毁,传道者万劫不复!
紫霄宫内,鸿钧道祖依旧闭目,可那与天道融合的身影,已悄然成为共识的枢纽。
整个洪荒的规则都在震颤,仿佛下一瞬就要降下敕令:归元之道,天地不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辰站在残破的道台之上,衣袍猎猎,目光却比星河更冷。
他没有退。
也不能退。
身后是截教万仙的信念,是人族初生的希望,是幽冥亡魂归源的微光,更是整个洪荒本源复苏的唯一契机。
系统界面在他识海中疯狂闪烁:
【警告!天道裁定程序启动,目标:归元道统——判定中……】
【贡献度:988\/1000 → 即将冻结】
【无敌领域扩张暂停!道外之隙即将关闭!】
还差两点贡献度……只要再有一点生灵真正融入归元之道,便可突破千点大关,触发“道源域·洞照境”的终极权限,届时,他将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能主动改写规则!
可时间,已经没了。
天网锁链已临头顶,道台将碎,圣莲未启。
苏辰猛然抬头,声音如雷霆炸裂:“洛曦——燃莲!”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身影踏步而出。
洛曦立于道台边缘,曦光剑归鞘,双手结印,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道燃烧的轨迹。
她本是神魔遗脉,觉醒了太古曦光之血,曾在亿万幽魂中为苏辰护法百年,一剑斩尽轮回追魂。
此刻,她不再以剑攻敌,而是以心为引,以身为炉,将毕生剑意尽数灌入道台核心!
“我以曦光,照见本源——”
刹那间,天地失色。
道胎深处,一朵九瓣金莲缓缓浮现,通体流转着混沌初开般的玄光。
每一片花瓣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赵公明盘坐岛外引混沌气入体,三霄姐妹以混元金斗净化浊煞,人族村落中孩童吐纳第一口纯灵之气,幽冥血海边缘,怨魂在归元吟诵中化作清光回归天地……
这是《混沌归元真经》的具象化——不是掠夺,而是反哺;不是终结,而是新生。
苏辰双目紧闭,心神却已连接系统最深层的权限——“道源域·洞照境”。
“调频至道外之隙共振点……启动归元召唤协议!”
轰!!!
一声钟响,自混沌深处传来,不属于洪荒,不属于任何时空,仿佛来自大道未成之前的虚无。
咚——
第一响,紫霄宫三千道席齐齐一颤,一位听道金仙手中的玉简自行崩裂。
第二响,天网锁链微微扭曲,仿佛承受某种无形压迫。
第三响,四圣法相同时晃动,元始天尊的眉心竟渗出一丝血线。
九响连击,每响一圣低首!
虚空中,九道波纹荡开,竟是由纯粹的“开天回响”凝聚而成的虚影——开天回响·钟九!
传说中盘古挥斧时,大道为之震动的九次共鸣,如今竟被苏辰以归元圣莲为媒介,从混沌记忆中唤醒!
“不可能!”接引圣人首次失声,“那是开天遗音,早已随盘古道消而湮灭!”
“这不是招式……”准提喃喃,“这是……召唤!”
就在第九响余音未绝之时,道台中央的裂缝中,一道纤细却刺目的光隙骤然撕裂虚空。
一个由光与暗交织而成的灵体缓缓升起,形如人影,却无五官,唯有一张裂帛般的声音震荡天地:
“隙灵在此,执掌门钥——归元之门,奉召开启!”
话音落下,那裂缝猛然扩张,化作一扇横亘虚空的巨门。
门身由无数道则碎片拼合而成,门框流转着混沌气流,门扉之上,铭刻着八个古老到无法辨认的符文——但每一个字,都让圣人心神剧震!
因为那不是天道文字。
那是……道前之字!
门后,混沌翻涌如海,无边无际,而在那最深处,一只巨眼,缓缓睁开。
没有瞳孔,没有情绪,却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
它的目光落下,并未聚焦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片天地。
可就在它睁眼的瞬间——
紫霄宫凝固了。
时间停了一息。
空间裂了一寸。
连鸿钧道祖那与天道融合的身影,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只眼,无声地注视着这片被规则束缚的洪荒,如同父亲看着沉睡的孩子。
苏辰立于门下,仰首望眼,心中唯有四个字:
盘古残识。
他成功了。
以万仙信念为薪,以归元圣莲为钥,以自身为桥,他真的从混沌尽头,唤回了一缕开天意志!
而这一刻,六圣终于明白——
他们所镇压的,从来不是一个叛道者。
而是一个……能唤醒“原初”的人。六圣齐震!
元始天尊那由万丈金光凝聚的法相,在巨眼睁开的刹那,如遭亿万雷霆轰击,眉心裂纹蔓延,金光崩散如雨。
他怒吼一声,欲以圣威镇压这“逆乱之象”,可话音未落,膝盖竟不受控制地一弯,轰然跪伏于紫霄宫顶——不是屈服,而是被某种超越规则的意志强行压制!
那是开天之主的残念,是洪荒最原始的“存在”对后来者的俯视!
“不可能……我乃天道圣人,执掌清规……岂能跪……”元始双目赤红,双手撑地,筋脉暴起,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抬起半寸身躯。
他的道果在颤抖,仿佛正被无形之手从根基处撼动。
女娲娘娘手中五色石幡,曾补天裂、定地维,此刻却如枯叶般褪去所有神光,化作凡石坠落。
她怔怔望着那混沌巨眼,泪水无声滑落,顺着玉颊滴在道席之上,竟凝成一颗颗晶莹的源晶。
她看到了什么?
是开天前那一片无名的混沌,是她尚未成形时,与万物同源共息的太初之景。
那一眼,唤醒了她早已遗忘的本源记忆。
接引与准提双双吐血,手中佛光金莲、七宝妙树寸寸化灰,随风飘散。
准提嘶声低吼:“此乃外道!邪魔篡权!”可他自己都听见了声音中的恐惧——那不是对敌人的恨,而是对“未知”的畏。
他们的西方教义讲究“因果轮回”,可眼前这滴血、这眼、这门,皆在因果之外,超脱轮回之始!
唯有通天教主的法相仍在挣扎。
他的身影在天道金网的锁链中剧烈扭动,青萍剑虚影嗡鸣震颤,剑意冲霄,竟将数道金链斩断!
他望向苏辰,眼中不再是师尊看弟子的慈和,而是震撼,是惊疑,更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
“徒儿……你竟走到了这一步……”
就在这万籁俱寂、圣人俯首的瞬间,鸿钧道祖终于起身。
他那与天道融合的虚影缓缓立起,第一次,显露出“人”的姿态。
没有怒意,没有杀机,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然后,他抬手——
一柄剑,浮现于掌心。
通体漆黑,无锋无刃,甚至连剑形都模糊不清。
它不散发任何气息,可当它出现的刹那,整个洪荒的时间仿佛被抽空,空间凝滞如铁,连那混沌巨眼的瞳光都微微一缩。
诛天剑影·寂。
传说中,鸿钧合道前斩去“道外之念”所化之剑,从未出鞘,亦无人知其名。
今日,它首次现世,只为……诛道!
可就在这剑出之时,混沌深处,那巨眼终于动了。
它没有攻击,没有言语,只是将目光落在苏辰身上,那一瞬,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少年肩头。
然后,一道意念,如风拂过心田,却响彻洪荒本源:
“你走的路,是我未敢走的。”
声音苍茫,似有遗憾,似有欣慰,似有千言万语,终归化作一缕轻叹,随风而散。
话落,巨眼缓缓闭合,混沌翻涌,残识消散。
唯有——一滴血。
晶莹如玉,内蕴开天辟地的混沌精血,自虚无坠落,不偏不倚,落入归元圣莲莲心。
圣莲猛然一颤,随即千瓣绽放!
每一片莲瓣之上,皆浮现出四个古老大字——洪荒不灭!
金光冲霄,照彻九幽,仿佛在向整个天地宣告:此道不绝,此界永存!
与此同时,苏辰识海中,系统轰鸣如九天雷劫:
【盘古认道,洪荒本源共鸣!】
【贡献度+100 → 当前1088\/1000,突破极限!】
【无敌领域扩展至八十亿里,覆盖三十三重天、四海八荒、幽冥血海、周天星斗!】
【‘道源域·归元境’开启——领域可短暂化为‘归元之门’,接引混沌外意志!】
【代价:每开启一次,寿元减千年。】
话音未落,苏辰体内,一道苍老残影悄然浮现——佝偻、枯瘦,面容模糊,却与他依稀相似。
那是……寿损之影·老苏。
它静静看了苏辰一眼,那一眼中,有痛,有惜,有无法言说的沉重。
然后,无声消散。
紫霄宫外,混沌边缘,一道模糊身影立于虚空——守虚。
他微微颔首,低语如风:
“门……自此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