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凯缓缓转过身,剪刀的寒光映在他空洞的眼睛里。他的嘴角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也想......成为......‘主演’吗?”
齐思钧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注意到石凯的影子,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影子了。地面上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黑色碎片,像是被剪坏的剪纸,而石凯的脚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的影子......”唐九洲颤抖着指向地面。
周峻纬的眼神变得锐利,他注意到房间角落里堆满了类似的黑色碎片,每一片都微微蠕动着,像是活物。
突然,一阵空灵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
“在这座金色牢笼里,
演员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
同样的台词,同样的动作,
直到生命变成提线木偶......”
歌声飘忽不定,时而像在耳边低语,时而像从墙壁里渗出。伴随着歌声,房间的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某天导演说要有新花样,
于是最美丽的演员被选中,
她的皮肤被做成面具,
她的声音被灌入唱片......”
唐九洲的腿开始发抖,他死死抓住周峻纬的胳膊:“这、这歌词好吓人啊!”
周峻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房间另一头的老旧留声机上。黑胶唱片缓缓旋转,但唱针根本没有接触唱片表面。
歌声继续飘荡:
“......现在轮到你登台,
成为永恒的表演者,
剪下你的影子作为门票,
在这里你将永远年轻......”
石凯突然举起剪刀,朝自己的手腕划去!
“石凯!”齐思钧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开了他。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石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倒下。
周峻纬迅速捡起剪刀,发现刀刃上沾着一种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歌声陡然变得尖锐:
“不听话的观众!
破坏表演的捣乱分子!
你们也要留下来,
永远地留下来!”
房间开始剧烈震动,墙上的面具全部脱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面孔扭曲着,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三人。
“走!”周峻纬一把扛起昏迷的石凯,“去舞台!那里一定有线索!”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回走廊,身后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开始变形,一张张人脸从墙面凸出,伸出苍白的手臂试图抓住他们。
唐九洲跑在最后,突然感觉脚踝一凉,是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
“怎么又是我!”他惊恐地尖叫。
齐思钧转身拽住唐九洲的手,用力一拉。那只手被扯断,却还死死抓着唐九洲的脚踝。断腕处没有流血,只有黑色的黏液不断渗出。
他们终于冲回舞台区域,却发现“甄高调”已经站在舞台中央,身边围绕着十几个无脸人偶。更可怕的是,观众席上坐满了“人”。那些都是被剪去影子的受害者,他们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
“欢迎......”‘甄高调’张开双臂,声音突然变成了留声机里那个女声,“......来到永恒剧院。”
周峻纬将石凯交给齐思钧,上前一步:“你想要什么?”
‘甄高调’歪着头,这个动作在蒲熠星做来可爱,此刻却令人毛骨悚然:“我想要......新鲜的表演者。你们很特别......特别是你。”她指着周峻纬,“你的影子......很美味的样子。”
唐九洲躲在齐思钧身后,小声嘀咕:“她是不是在撩峻纬......”
齐思钧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你还能想这个?”
歌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剧院各个角落同时传来:
“剪下影子,
交出声音,
在这里你将获得永生,
永远活在观众的掌声里......”
‘甄高调’缓缓走向三人,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她的靠近,三人感觉自己的影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像是要脱离身体。
周峻纬突然压低声音:“九洲,你还记得我们录密室的时候有过一期关于校园霸凌的吗?”
“啊?”唐九洲一脸茫然,“校园霸凌?你指的具体哪个?”
“陶小凡那期。”周峻纬盯着‘甄高调’,“她和陶小凡一样,都怕镜子。”
齐思钧恍然大悟:“所以她才要剪掉影子!影子是......”
“是另一种形式的镜子。”周峻纬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化妆间拿的小镜子,“分散她的注意力!”
就在‘甄高调’伸手要触碰周峻纬的瞬间,他突然举起镜子,将反射的光直射她的眼睛!
“啊!”‘甄高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连连后退。她的脸在镜中映出的不是蒲熠星的女装模样,而是一张腐烂的、布满缝线痕迹的恐怖面孔。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同时站了起来,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剧院开始崩塌,墙纸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人脸。
“跑!去后台!”周峻纬喊道,“找那台留声机!”
三人带着昏迷的石凯冲向后台,‘甄高调’的尖叫声在身后紧追不舍。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黑色长发像活物般伸长,试图缠住逃跑的四人。
他们冲进后台房间,留声机还在播放那首可怕的歌。周峻纬一把掀开留声机的盖子,发现里面不是唱片,而是一张人皮。
“毁了它!”齐思钧喊道。
唐九洲鼓起勇气,抓起一旁的铁椅狠狠砸向留声机。机器发出刺耳的惨叫,歌声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整个剧院剧烈震动起来,墙壁开始渗血。‘甄高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皮肤一块块脱落,露出下面缝合的痕迹。
“你们......毁了一切......”她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现在......都要留下来......陪我......”
周峻纬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一面被黑布盖住的镜子。他冲过去扯下黑布,将镜面转向‘甄高调’。
镜中映出的不是剧院,而是一个燃烧着的舞台。无数焦黑的人形在火中挣扎,其中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格外显眼,她对着镜子伸出手,尖叫道:“放我出去!”
‘甄高调’看到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到那里!”
她的身体开始燃烧,火焰从内部透出来,很快蔓延到整个房间。热浪逼得四人连连后退。
“出口!”唐九洲指着镜子,“镜子里!”
周峻纬扛起石凯,率先冲向镜子。在接触镜面的瞬间,他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齐思钧和唐九洲紧随其后。
最后一刻,‘甄高调’燃烧的身影扑了过来,她抓住唐九洲的脚踝:“带我......出去......”
唐九洲惊恐地踢开她的手,跌入镜中。
四人重重摔在地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声,夜空中繁星点点。
“我们......回来了?”唐九洲颤抖着问。
周峻纬检查着石凯的情况:“好像是。石凯的呼吸平稳了。”
齐思钧卷起袖子,发现手腕上的印记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音符标记。他苦笑道:“看来这个标记每次都会增加。”
石凯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我的影子!”
三人低头看去,竟发现石凯的影子完好无损地映在地上。但当他转身时,他们注意到影子的动作比他本人慢了半拍,就像......一个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