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
刘麟阁心中一动,目光扫过那三道气息与空无带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又看向他们身后那几座残破的黑色石质建筑。那些建筑风格古老苍凉,其上刻画的纹路与星核内部的某些结构,以及那枚玉符上的纹路,隐隐有着共通之处。
“为谁守墓?”刘麟阁沉声问道,体内力量暗自流转,并未放松警惕。虽然玉符指引他来此,但这些“虚空遗民”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为首的那道身影,身形比其他两位稍显凝实,额头的虚无印记也更为复杂。他(或许用“它”更合适)的精神波动再次传来,带着一种亘古的沉寂与淡淡的悲凉:
“为‘起源’,也为‘终末’。”
他的目光(如果那空洞的注视可以称之为目光)越过刘麟阁,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无,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们,是‘归寂之民’,亦是‘守墓之族’。守护着‘源初之寂’的碎片,看守着通往‘归寂之地’的路径,等待……‘钥匙’的归来。”
“钥匙?”刘麟阁立刻想到了那枚“无名星核”。
“你身上,有‘碎片’的气息,虽然不完整,但本质无误。”守墓人的精神波动指向刘麟阁,“还有……‘引路符’的波动。”他指的是那枚玉符。
“引我至此,所为何事?”刘麟阁直接问道。
“警告,亦是请求。”守墓人的精神波动变得肃穆,“商盟所求,非止‘钥匙’。他们欲以‘钥匙’强行叩开‘归寂之地’,妄图汲取‘源初之寂’的力量,此举……将惊醒沉眠的‘伟大寂灭’,为诸天带来不可预料的终焉。”
刘麟阁眼神一凝:“‘伟大寂灭’?是指‘寂灭之主’?”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汇:“‘寂灭之主’……是祂的化身,是秩序侧的代言,是规则的维护者。而沉眠于‘归寂之地’深处的,是更古老、更本源的存在,是‘寂灭’概念本身的一部分,是万物终结的最终归宿之一。商盟不知其凶险,只视其为力量源泉,愚不可及。”
信息量巨大,让刘麟阁心头震撼。天规院的“寂灭之主”竟然只是一道化身?那真正的本体,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而万界商盟,竟然疯狂到想去窃取这种存在的力量?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刘麟阁问道。对方既然提出请求,必然有所图。
“阻止商盟,或者……在必要时,确保‘钥匙’回归其真正应在之地——‘归寂之地’的核心。”守墓人的精神波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唯有在那里,‘钥匙’才能完整,才能平息可能被惊扰的‘寂灭’,维持宇宙生灭的平衡。”
他顿了顿,看向刘麟阁周身那层薄薄的归墟屏障:“你的道……很特殊,与‘终结’亲近,却又不同。你或许是唯一有机会接近核心,而不被瞬间同化的外来者。”
这时,一直沉默的璇玑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们……所说的‘归寂之地’,是否就是‘天规院’档案中记载的……‘绝对禁忌之源’?传说所有试图探寻其秘密的‘观测者’,都彻底消失了……”
守墓人将“目光”转向璇玑,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天规院的‘观测者’……他们试图丈量深渊,自然会被深渊吞噬。‘归寂之地’,并非观测所能触及。那是‘存在’的背面,是概念的终点。”
璇玑脸色更加苍白,显然守墓人的话印证了她记忆深处某些被封存的恐惧。
就在这时,整个“气泡”空间猛地一震!边界处的光幕泛起剧烈的涟漪,外部传来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动。
“他们追来了,正在攻击庇护所的屏障。”另一名守墓人传来冷静的精神波动。
刘麟阁神念向外探去,虽然受到极大限制,但仍能模糊感应到,以那冷峻中年为首的商盟修士,正在“气泡”之外,催动某种联合阵法,凝聚起强大的能量光束,不断轰击着这处小小的庇护所。光幕虽然坚韧,但在持续攻击下,也开始微微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庇护所撑不了多久。”为首的守墓人道,“我们可以为你暂时引开他们,并为你指明前往‘归寂之地’最近路径的方向。但之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那片区域,即便对于我们,也充满未知与危险。”
他伸出一根由光芒凝聚的手指,凌空一点,一道蕴含复杂信息的流光射向刘麟阁的眉心。
刘麟阁没有闪避,接受了这道信息流。刹那间,一副极其模糊、但大致方向明确的“地图”出现在他脑海中,标注着如何利用空无带本身的某些“脉络”和“褶皱”,以最小代价抵达一个被称为“寂灭之瞳”的区域,据说那里是“归寂之地”的外围入口之一。
同时,信息流中还包含了一种如何在此地更有效利用自身归墟道韵,模拟“空无”特性以减少消耗和规避危险的小技巧。
“为何帮我?”刘麟阁消化着信息,问道。
“非是帮你,而是为了履行‘守墓’的职责,维持平衡。”守墓人回答,“‘钥匙’因你而激活部分特性,你便沾染了这份因果。是成为惊醒‘寂灭’的帮凶,还是成为维持平衡的变量,选择在你。”
话音落下,三名守墓人相互看了一眼,额头的虚无印记同时亮起微光。他们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仿佛要彻底融入周围的空无之中。
“我们会制造动静引开他们。抓紧时间。”
说完,三道身影如同青烟般消散在“气泡”之中。下一刻,外界的攻击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能量爆炸声和怒喝声从较远的方向传来。
刘麟阁知道,这是守墓人为他们创造的逃生窗口。
他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璇玑,将那股利用归墟道韵模拟空无的技巧也传给了她:“运转此法,紧跟在我身后。”
璇玑努力点头,依言而行,周身气息顿时变得更加隐晦,与此地环境的排斥感减弱了不少。
刘麟阁不再犹豫,根据守墓人给予的指引,认准一个方向,周身归墟之力按照特定频率波动,仿佛化作了空无带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遁出了这处临时的庇护所,朝着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归寂之地”入口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