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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沉默良久,还是别开眼,轻“嗯”了一声。
久允礼受了冷遇,亦没有不高兴,敛下翻涌的情绪,克制住想要与你亲近的冲动。
他再次抬眼,脸上浮起一个温和又清冷的笑,轻声呢喃道:“疏月妹妹回来就好……”
你听了只觉得冒冷汗。
这是件喜事,正式公布你傅家二小姐的身份。
好在当初便是以失踪之名夭折的。
这次回来,对外说是被高人所救,长于世外桃源。
不久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有客招待,自然要一家子坐在一张圆桌上。
你不敢露出端倪,亦不敢惹到久允礼,保持着缄默乖巧。
以至于你都没有多余的胃口吃这些美味佳肴,比方说桂鱼,糖醋排骨和炖软烂的酱肘子。
傅家在私下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两位长辈在聊些府内的事务,傅夫郎还不时分心给你夹一筷子,让你多吃些。
后来,一向在长辈面前自诩体贴的久允礼接过这个活,光明正大给你夹菜。
他总说:“疏月妹妹多吃些,你还在长身体。”
一脸慈爱的模样。
可背地里,他夹完菜,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放松手心置于腿上,桌布下方,他悄悄伸直了纤长的手指,往一旁探。
直到……勾住了你的衣袖,又迅速地顺着手腕,摸上你柔软温热的手心。
啊啊啊!
他这是在做什么?
折磨你这个妹妹呢!
你瞬间心虚地多吃了两口饭,使劲儿抽不出,动静太大会被发觉。
你几乎有些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菜,最后一口噎着了,咳得厉害。
傅泠叹气,“你这孩子……”
傅夫郎有些爱女心切,慌张之下听见那么一句,埋怨地瞪了妻主一眼。
久允礼反应最为及时,连忙端起茶水递给你,虚拢着你身后的椅子,为你轻拍了拍背。
你下意识侧过身躲避,接过水喝下后缓了下来。
见此,青年眼神暗了一下,转而黯淡,关心道:“疏月妹妹还好么?”
你方才压着身子,这下抬起头,眼皮有些湿润,无辜地眨了眨,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闪着水光。
久允礼又递来帕子给你擦泪。
傅家两妻夫觉着姐夫或者说哥哥,关心一下失而复得的妹妹,实在太寻常不过。
只是自家女儿反应有些迟钝了……
在两位长辈的眼神谴责下,你擦完泪,将帕子递还给对方,并别扭地道了声谢。
久允礼听到后,动作无比自然地摸了摸你的头,微微歪头,朝你露出了一个晃眼且漂亮的笑容。
他凑得有些近,虽很快又退回安全距离,但你还是被晃了下眼,不可避免地吸了一口男子身上的香气。
你顿时有些脸红心跳,随后借口不小心弄脏了衣裳,要回去沐浴更衣。
久允礼盯着那一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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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未暗下去。
你回了自己的院子,叫梨水烧了热水沐浴退下,便放心地一头扎进桶里,全身心放松下来,不必忧虑今日之人。
可你太放心了,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表面上装得守礼端庄的清贵公子,到了你这儿便越发离经叛道。
浴房与卧房连着,你洗完后便格外得困倦,脑袋迷迷糊糊的,泡了太久的热水。
你身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里衣,连小衣系带都露在外头,摇摇晃晃地往卧房走,明灭的灯火下,一头扎进了被褥里。
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窗前站了个黑影,你毫无所觉。
直到你埋在被褥里太久,一动不动的,黑影晃动,解下披风,带着冷香的怀抱,对方搂住你的腰身,将你从被褥中解救出来。
你顶着宛若桃团的脸颊,眼皮半垂着,略显天真可爱,抬起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久允礼来之前换了身单薄而金贵的雪衫,一如当年模样,漂亮得似观音下凡。
他柔软充满爱意的眼神在见到你清醒几分后,对他避之不及的动作而变得恼怒悲愤。
凭什么对他避如蛇蝎?
是你先抛弃了他,先对不住他的!
如今重逢,你不但没想着补偿他,反而一心逃避,究竟对得起他这些年的痴心相待么?
答案显而易见,你自始至终都只是被他引诱,而从未爱上过他。
可捕猎的渔夫,却在日渐相处中爱上了一心奔向海流的鱼儿。
久允礼揽住你腰的手紧几分,眼神偏执,在被女儿香包裹,窥见你那松松垮垮里衣下的半泄的春色时。
他忽而思欲旺盛,舔了舔唇,朝你露骨又轻佻地笑了笑。
你惊讶过后想逃离已然来不及。
这小祖宗不知这些年吃了什么,力气这般大,好似要与你鱼死网破。
你憋红了脸,都只骂道:“久允礼,你别……如此不知羞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况且……你……”作为你的姐夫,而那战死沙场的阿姐还尸骨未寒呢,这般做实在对不住她。
久允礼听出来了意思,却丝毫不在乎,挑了挑眉,将人抱在怀里,坐在腿上,就这榻边亲。
他吻了下去,动作凶狠,但亲得黏黏糊糊,密不可分的亲吻快要将你吞没。
这个世道,女子亦十分容易情动。
更何况你恰好到了这个年岁,正是受不住引诱之时。
磨蹭间,粉白的里衣领口被扯散,青年雪白的面容上浮起情潮的薄红,眉心那点红反而显得妖冶。
他埋头往下亲,亲得急切又用力,仿佛在报复你。
胸前忽而凉了一块皮肤,随后被咬住,吞没,像是再次淋入了热水之中。
良久,久允礼咬着你的耳朵,哑声问你,“当初为何要不告而别?”
你明知只要勾勾手指,他便会同你私奔的。
可你却视他如累赘,如玩物,使用够了便可以扔掉,任其在失去主人的痛苦下苟活。
你说要他保重,寻个良人,可难道不爱之人才是良配么?
他爱你没错,可你却不要他!
你眼眸都被他折腾得湿红了,纤长的眼睫垂在眼皮下,无力地被抱在怀中。
闻言,你怨念颇重,忍不住说了真话,“久允礼,分明是你先骗了我!明明有未婚妻还同我私奔,莫不是想害死小道我……”
荒谬至极的理由,太可笑了。
久允礼冷笑一声,探头狠狠咬在你的锁骨下一寸,直到咬出血痕,藏在内里的尖牙刺破血肉才让他罢休。
他在恨你因着一点点小误会,阴差阳错便与他分离。
为何不过问他,为何一夜之间便消失。
不过是不在意,不爱罢了。
真是痴心妄想,还妄图招惹了他之后,吃干抹净便打算摆脱他。
想当初,久允礼那疯子一般守礼的父亲,出身高贵,看上了尚为寒门的久雪,一见钟情。
家族不许这门婚事,他便以死相挟,以家族脸面为底牌,苦苦支撑半年之久。
可那时,久雪得以扶持,得了官位,心中装了社稷苍生,对这门不被看好的婚事不再执着。
心上人想放弃。
骨子里的偏执让久允礼的父亲发了疯,不管不顾地扯了谎,给久雪下了蒙汗药,伪装成两人有了肌肤之亲的假象,从而不得不负责。
可以说,久允礼继承了他父亲血脉中的偏执。
他只要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青年松开口,咬得不算深,唇角沾着艳丽的血色,乌发雪肤的样貌此刻宛如吃了人心的妖鬼。
他又凄惨地落着滚烫的泪。
可你没瞧见,一心只关注……呜呜呜被咬出伤口了。
你也疼得厉害,加上连月来住在傅家的不安,小心翼翼,以及今日得知惊吓的情绪,瞬间压着声哭起来。
你边抽泣,还不忘指着这只坏脾气又实在漂亮的兔子抱怨,“久允礼太可恶了,总是欺负小道我不通世俗……那样明明是你更舒服,还老耍小性子……”
“呜呜呜,我怕小命不保怎么了……师兄说你们京都人都坏得很,就会引诱我们这种头一次下山的小道士犯忌讳……”
久允礼这下也被你的一顿哭诉给弄懵了。
他原本冷硬痛恨,怨比天高的心被你一哭就给软化了。
有时没顾上白银,给它饿着了,便会喵呜喵呜地叫,神态如你一般可怜又可爱。
他见此恍惚间,像是见到了白银的娘亲,抛下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