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札答兰部的冬帐,毡帘外呼啸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毛毡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祁悦灵此刻压抑的怒火。她裹着一件洗得发灰的羊皮袄,手指死死攥着毡毯的边缘,指节泛白,指缝里甚至嵌进了几根粗糙的羊毛 刚才手下汇报的消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你再说一遍?”祁悦灵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戾,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祁星黎那个贱人,怀孕了?”
跪在地上的手下瑟瑟发抖,头埋得更低了:“是……是京里传来的消息,说太女殿下已经怀了快两个月,朝野上下都在庆祝,太女府还收到了好多贺礼……”
“庆祝?”祁悦灵猛地站起身,羊皮袄的下摆扫过矮桌,桌上的陶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奶茶溅了一地,很快就在冰冷的地面上凝结成霜,“凭什么她能安安稳稳地怀孩子,享受荣华富贵?我却要在这北境的破帐篷里,苟延残喘!”
她走到帐帘边,一把掀开毡帘,刺骨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冻得她脸颊生疼,却也让她那几乎要烧起来的怒火稍微冷静了几分。帐外是茫茫雪原,远处札答兰部的牛羊在雪地里瑟缩,几个穿着破烂皮袍的牧民正弯腰捡拾被风吹倒的帐篷支架,这样的景象,和她记忆里金碧辉煌的太女府,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日子,作为齐国的大皇女,她穿的是云锦绸缎,戴的是珍珠翡翠,身边有无数侍女伺候,连喝口茶都有人亲手递到嘴边。可现在呢?为了躲避祁星黎的追捕,她逃到北狄,投靠札答兰部,却因为没有了齐国公主的身份,处处受人白眼。札答兰部首领表面上对她客气,暗地里却只把她当棋子,想利用她对齐国的了解,从齐国捞好处。
“安奇煜!”祁悦灵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满是恨意,“这个没用的废物!我落到这般田地,他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想起当初和安奇煜联手时的场景,安奇煜信誓旦旦地说,会帮她夺下太女之位,让她成为齐国的女皇,到时候他就是皇夫,两人共享荣华富贵。可结果呢?叛乱失败后,安奇煜跑得比谁都快,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只留下她一个人,在乱军里拼死突围,最后狼狈地逃到北狄。
这几个月,她派人四处打听安奇煜的消息,却一点音讯都没有。有人说他逃到了西域,有人说他被齐国的士兵抓住了,还有人说他早就死在了乱军里。可祁悦灵不信,安奇煜那么贪生怕死,怎么可能轻易死掉?他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过着安稳日子,把她这个“盟友”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人,”跪在地上的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祁星黎怀孕了,正是防备最松的时候,我们可以趁机……”
“趁机什么?”祁悦灵回头,眼神冰冷,“我们现在有什么?没有兵力,没有粮草,连札答兰部都只是把我们当棋子,怎么跟祁星黎斗?”
她虽然恨祁星黎,却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札答兰部虽然和齐国有些摩擦,却不敢真的和齐国开战,齐国国力强盛,一旦开战,札答兰部根本不是对手。首领之所以收留她,不过是想在和齐国谈判时,多一个筹码。
“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手下急声道,“祁星黎有了孩子,齐国的民心就更稳了,以后我们再想报仇,就更难了!”
祁悦灵沉默了。她知道手下说得对,可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她走到矮桌前,捡起地上的陶碗碎片,指尖被锋利的碎片划破,渗出鲜红的血珠,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比起心里的恨意,这点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去告诉札答兰部首领,”祁悦灵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愿意帮他说服齐国边境的守将,让他得到更多的互市利益,但他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派最精锐的暗卫,去齐国京城,查清楚安奇煜的下落。另外,再给我准备一些人手,我要在齐国边境散布谣言,就说祁星黎怀的孩子不是皇室血脉,是她和外男私通生下的孽种!”
她要让祁星黎也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要让齐国的百姓怀疑祁星黎的清白,要让太女府鸡犬不宁!至于安奇煜,她一定要找到他,等她卷土重来的那一天,要让他跪在她面前,像条狗一样求饶,然后再狠狠地蹂躏他,让他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
手下连忙应下,起身匆匆离开了帐篷。祁悦灵重新关上帐帘,走到角落里,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盒,里面装着她唯一一件从齐国带出来的东西,一支金步摇,是她母皇送给她的。她拿起金步摇,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珍珠,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祁星黎,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的孩子,你的太女之位,你的齐国,早晚都是我的!”
帐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可祁悦灵心里的怒火,却比之前更旺了。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她不会放弃,只要能报仇,只要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