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甲板上,已成修罗战场。
鲜血染红了木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护卫们结阵死战,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训练有素的配合,勉强抵住了黑衣人的疯狂进攻。
占据制高点的弩手不断发射冷箭,给黑衣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伤亡。
战斗的核心,集中在两处:一是王铁柱带领几名护卫死死守住的陆炳舱门,二是林峰与那匪首的激烈搏杀。
那匪首确实凶悍,鬼头大刀势大力沉,招式大开大阖,充满了一股亡命之徒的狠劲。
若是寻常对手,恐怕早已被他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撕碎。
但林峰并非寻常对手。他身形灵动,步伐诡谲,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对方的致命劈砍。
他的绣春刀并不与对方硬碰硬,而是如同泥鳅般缠绕、削刺,专攻对方的手腕、关节、咽喉等要害,逼得匪首空有一身力气却难以完全发挥,打得憋屈无比。
“鼠辈!只会躲闪吗?!”匪首久攻不下,气得哇哇大叫,刀势更急。
林峰眼神冰冷,不为所动。他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对方力大,久战对自己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脚下似乎一个踉跄。匪首果然中计,眼中凶光一闪,鬼头刀带着全身力气,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直劈林峰头颅!这一刀若是劈实,恐怕整个人都要被劈成两半!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林峰原本踉跄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滑,如同没有骨头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一击!同时,他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格挡刀锋,而是精准地扣住了匪首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撒手!”
匪首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钳夹住,筋络都要被扭断,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当啷!”沉重的鬼头大刀掉落在甲板上。
匪首大惊失色,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向林峰面门!林峰不闪不避,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地向自己怀里一带,右膝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顶在匪首的胸腹之间!
“呃!”匪首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抵抗力。
林峰毫不留情,右手绣春刀刀柄顺势重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噗通!”匪首眼前一黑,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首领被擒,剩下的黑衣人顿时阵脚大乱,士气大跌。
“尔等首领已擒!还不束手就擒!”林峰提气高喝,声音如同雷霆,在河面上回荡。
王铁柱见状,更是精神大振,怒吼着带领护卫发起了反攻。
就在这时,那两艘靠拢的“漕船”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
剩余的黑衣人听到哨声,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纷纷跳回自己的船上,甚至顾不上带走受伤的同伴和昏迷的首领,迅速砍断连接的钩索,升起船帆,向着下游黑暗处仓皇逃窜。
战斗,在短短一炷香多的时间里,突兀地开始,又突兀地结束了。
官船上,一片狼藉。护卫们喘着粗气,相互包扎伤口,清点伤亡。此战,护卫阵亡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可谓损失不小。而黑衣人留下了七八具尸体和三个重伤被俘的,包括那名昏迷的匪首。
王铁柱身上也挂了几处彩,但他浑不在意,走到林峰身边,看着地上昏迷的匪首,咧嘴笑道:“大人,您真厉害!这厮力气比俺还大,在您手里没走过十招!”
林峰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喜色。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匪首,确认他只是昏迷,然后对王铁柱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把俘虏都捆结实了,分开看管,防止他们自杀。另外,派人检查一下船体受损情况。”
“是!”王铁柱领命而去。
这时,陆炳的舱门打开了。他缓步走了出来,身上纤尘不染,似乎外面的厮杀与他毫无关系。他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惨状和昏迷的匪首,目光最后落在林峰身上。
“处理得不错。”陆炳淡淡地说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去通州,或者,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
林峰躬身道:“是卑职护卫不周,让大人受惊了。”
“无妨。”陆炳摆摆手,“跳梁小丑而已。审一审那个头领,看看是谁派来的。是永嘉伯的余孽,还是…‘玄武’的人。”
他的语气平静,但林峰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蕴含的冰冷杀意。这次袭击,无疑是对北镇抚司,对他陆炳权威的公然挑衅!
官船受损不重,在简单修补和清理后,继续向着通州方向驶去。只是船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明白,越接近目的地,可能遇到的危险就越多。
林峰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黑暗的河道,心中思绪翻腾。
这次水上袭击,手段狠辣,计划周密,绝非普通水匪所能为。
联想到祭天大典和尚未落网的“玄武”、“青鸾”,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自己,正身处网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