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执起景兮的小手：“兮儿啊，以后谁敢欺负你，就让人打回去，不要管别的。有祖母在，不高兴了就给祖母说。”
景兮垂着眸，指尖绞着衣摆的银线绣纹：“祖母，我想清韵姐姐了……”
皇祖母温声哄着，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过段时间，祖母就跟你回去。”
“好！”景兮眼睛一亮，立刻仰起脸讨价还价，“回去祖母就别让母皇查我课业了，那些书我都没学进去。”
皇祖母被她娇憨的模样逗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好好好，我的兮儿，能开心长大就行。”
几日后的别院庭院里，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落在满盒雕刻精美的风铃花上，木头上的纹路被晒得愈发清晰。
景兮捧着锦盒跑到景杼面前，晃得盒内的木花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杼姐姐，快帮我挑个最好看的！”
景杼看着那盒堆得冒尖的风铃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几日景兮天天泡在木工房，雕出来的风铃花能装满两个大箱子。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让下人挑就好，咱们去院子里放风筝，今日风正好。”
“不要嘛。”景兮噘着嘴，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朵木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纹路，“我要亲自看着最好看的那朵出现。”
景杼望着她眼底亮晶晶的光，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真是怕了你了。”
暮色四合时，皇祖母的声音从正厅传来，带着几分暖意：“兮儿，明日咱们就回京城。”
景杼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去：“祖母，我也想去京城！”
皇祖母笑着点了点头：“好，带上你便是。”
“那咱们把梓姐姐也带上吧！”景兮突然开口，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我们要是走了，老鸨定会把梓姐姐卖掉的。”
景梓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对，要带上梓姐姐！”
话音未落，两人便像两只轻快的小雀，踩着青石板路往怡红院的方向跑。
景兮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脸，语气里满是认真：“梓姐姐，我给你赎身，你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梓姐姐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绒布险些掉在地上
她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不行不行不行！我不给人当妾的，公主还是找别人吧。”
“不是当妾呀！”景兮急忙解释，小手比划着，眼里亮闪闪的，“你跟我们回京城，我还想听你弹琵琶，我让你在宫里当乐师！”
温梓望着她澄澈的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不想进宫。我还是想去风月场所。公主，你真能护得住我吗？”
宫里规矩多，动辄就会掉脑袋，银钱也少，真不知道那些人往里挤干嘛。
景兮立刻挺起小胸脯，小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语气带着孩子气的笃定：“当然能！京城里还没人敢动我护着的人，就算是母皇，只要有祖母在也不会说我半句不是！”
几日后的京城，车水马龙，丝竹之声隔着朱漆大门飘出来。
景杼踩着靴走在前面，语气里满是雀跃：“还是京城好，走，咱们就去这家！”
青石板路映着朱墙琉璃瓦，景杼踩着锦靴走在前面，指尖拂过街边小贩的糖画，语气里满是雀跃：“还是京城好啊！走走走咱们就去前面那家怡红院！”
话音刚落，怡红院门口的老鸨已眼尖地瞥见两人衣料——是明黄暗纹锦缎，顿时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快步迎上来：“公主殿下、郡主殿下，里面请！小的这就给您备最好的包间！”
包间内，雕花窗棂敞着，楼下戏台的丝竹声隐约飘来。
老鸨弓着身子伺候在旁，双手交叠在身前：“公主先坐，小的这就叫姑娘们过来伺候。”
说罢转身就往外喊：“丫头们！快进来见过公主殿下！”
一群身着绫罗的姑娘刚要行礼，却被景兮抬手拦住。
她侧身让出身后的梓姐姐，语气认真：“妈妈，今日我是来给你送人的。梓姐姐琵琶弹得极好，我想让她在这儿落脚，只卖艺不卖身，可行？”
老鸨脸上的笑僵了僵，眼神在温梓身上转了圈，支支吾吾道：“这……怕是不太合规矩啊……”
不等她说完，景兮已拔出腰间短剑，剑刃映着烛火泛着冷光。
她将剑鞘往桌上一放，语气依旧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妈妈觉得，可行吗？”
老鸨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点头如捣蒜：“可行！可行！小的一定把温姑娘护好，绝不让旁人碰她一根手指头！”
景兮这才收了剑，从袖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放在桌上：“这些赏你。今日这里的人我都包了，你退下吧。”
姑娘们面面相觑，刚要往两人身边凑，景杼便摆着手喊：“唉唉唉，都来我这！公主不喜你们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可本郡主喜欢！”
嬉笑声中，温梓已习惯性地取出琵琶，指尖轻拨，清脆的弦音瞬间漫过包间。
可没弹多久，皇祖母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兮儿、杼儿，该走了，你母皇该等急了。”
景兮应了声“来了”，转头对梓姐姐叮嘱：“梓姐姐，别忘了每日中午去宫里给我俩弹琵琶！”
谁知刚回到皇宫，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景鹤声。
她看着两人身上花哨的衣衫，眉头紧锁：“你俩这穿的什么花花绿绿的？成何体统！”
景兮眨了眨眼：“母皇，不好看吗？怡红院的姐姐们都这么穿呢。”
“先不说衣服！”景鹤声语气陡然转厉，“你刚进京城，就跑去那种地方？”
“我是去给梓姐姐安排住处的！”景兮急忙解释，“要不然她会被别人欺负的。”
“你！”景鹤声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宫外的方向，声音发颤，“你竟叫一个妓女‘姐姐’？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皇帝，你少说两句。”皇祖母连忙上前护住景兮，“兮儿还小，不懂这些弯弯绕，你别吓着她。”
“太后，您就是太惯着她了！”景鹤声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景兮身上，语气严厉，“这才几年，你看看她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公主的端庄？朕回头就找夫子，好好教你规矩！”说罢甩袖而去。
景兮拉着皇祖母的衣角委屈道：“祖母，兮儿不想学那些书籍，也不想学规矩……”
皇祖母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想学就不学，咱们兮儿不用受这份委屈。有祖母在，你母皇不会为难你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