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楚斯年紧贴着车门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此刻已无暇去想林中那些惊魂未定的囚犯。
以埃里希的恶劣趣味,他更喜欢将猎物逼至绝境欣赏其崩溃的过程。
游戏才开始不久,加上谢应危的警告那些人暂时应是安全的。
他现在满心只想着一件事:自己完蛋了。
埃里希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可身边的谢应危同样不是什么善茬。
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说着“喜欢”,晚上就跟着埃里希溜出去,还被抓了个正着。
人赃并获,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谢应危此刻沉默开车的样子,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再次懊悔,那些牵扯重大的支线任务果然不能轻易触碰。
他张了张嘴想试着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哪怕是最苍白的辩解。
可瞥见谢应危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的寒意,所有话语又都咽了回去。
车子开得极快,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黑暗。
楚斯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晕眩袭来。
当车终于停下,他被谢应危几乎是粗暴地拽下车时,双腿发软,眼前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谢应危却没有丝毫停顿,紧扣着他的手腕,一路沉默地将他拖拽回办公室。
“砰!”
门被重重摔上,反锁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晕,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谢应危终于松开了他,转过身。
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邃,里面翻涌着楚斯年看不懂却足以让他胆寒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和埃里希出去?”
谢应危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楚斯年心中警铃疯狂作响,大脑飞速运转。
道歉?现在道歉还有用吗?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是迫不得已?说埃里希威胁自己?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勉强合理的借口,谢应危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开始解自己上衣的纽扣。
动作不疾不徐,一颗,两颗……金属纽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随着他的动作,隐约露出其下紧实的胸膛线条。
楚斯年完全愣住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紧接着,谢应危抽出腰间的皮带。
他没有做别的,而是将皮带绕过自己的脖颈形成一个松垮的圈,随后将另一端轻轻放在楚斯年冰凉的手心里。
在楚斯年瞳孔剧烈收缩的震惊注视下,谢应危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跪倒在他的面前。
月光洒落在谢应危仰起的脸上,将他冷硬的线条勾勒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映照出他眼中那片近乎哀求的暗沉。
他抓起楚斯年那只握着皮带末端的手,将其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
脸颊的温度有些低,触感却异常真实。
“少爷……”
谢应危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脆弱又执拗的沙哑。
“难道……您已经对我厌倦了吗?是怪我昨晚留下的痕迹太重了吗?”
他仰视着楚斯年,冰蓝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平日里的掌控与冰冷,而是翻涌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皮带细腻的质感硌在掌心,另一端连接着脆弱的脖颈。
楚斯年怔住。
这个掌控着他生死的强大男人,此刻却以一种绝对弱势的姿态跪在他脚下,发出如此卑微又危险的质问。
强烈的性张力在昏暗的月光下无声蔓延,危险而扭曲,却又带着一种堕落的吸引力令人心悸。
楚斯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手心里冰冷的皮革触感,和谢应危贴着他手背的微微发烫的脸颊。
事态变故太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应危仰着头,月光将他眼底那片冰蓝搅成深潭。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近乎潮湿的诱惑。
他握着楚斯年的手,引导着僵硬的手指缓缓滑过自己下颌的线条,蹭过凸起的喉结,最后停留在皮带绕成的圈套上。
“您若厌倦了……”
谢应危的声音压得更低,牵引着楚斯年的手将皮带缓缓收紧了一寸。
皮革摩擦着皮肤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谢应危的呼吸随之滞了滞,喉结在楚斯年指尖下滚动。
“或者,您可以用您喜欢的方式惩罚我……”
他微微偏头,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楚斯年的腕骨。
眼神像蛛网,密密匝匝地将楚斯年缠绕其中。
其中没有屈辱,只有一种将掌控权彻底交付的危险的邀请。
谢应危从不认为自己拥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生命,尊严,温情,这些对他人而言或许值得珍视之物,于他而言早已在泥泞与血色中被碾碎成尘。
他本就是这样轻贱的存在。
但他贪恋这道光。
近乎病态地想要抓住。
我可以向你臣服。
我可以把命交到你手里。
别离开。
就这样,保持你现在这副让我着迷的样子,留在我身边。
他跪着,仰视着,用最臣服的姿态做着最决绝的捆绑。
他在赌,赌楚斯年是否会接过这根绳索,是否会愿意牵住他这个从里到外都已残破不堪的人。
是给予解脱还是拖我共沉沦,全凭你心意。
楚斯年呼吸乱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勾引,是谢应危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分明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却偏偏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主导权交到他手中,逼着他直视这份滚烫的情感。
可当这个男人卸下所有冷硬外壳,将脆弱与强韧,臣服与侵略如此矛盾地糅杂在一起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
指尖下的脉搏在跳动,与他失控的心跳渐渐重合。
他发现自己无法抽回手,无法将那截皮带扔回给对方。
他早已沉沦。
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楚斯年在心底无声叹息。
他收紧手指,攥住冰冷的皮质另一端,仿佛攥住了一头凶兽的缰绳。
他逃不掉了,也不想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