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福东来的神色顿时凌厉起来,本就阴柔的脸庞,此刻平添了几分妖冶,“太后有令,只许谢滢琅一人前往。”
就在谢道安还想争辩时,谢滢琅拉住他的袖子,晒笑道:“爹,既然太后有旨,我身为未来的妃嫔,理当也去拜见太后娘娘。”
复尔,又看向瓜子,“瓜子,那茶水你要给我备好,等我回来再喝。加上瑶姐姐送来的甘露,如此醇香的茶,哪日咱们给皇上送去。”
瓜子听得不明所以,倒是谢道安当即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太后发难,只有找皇上才能救得了她。
午后的天渐渐阴沉,铅云重叠,凉风开始刮起。
在福东来的监视下,谢滢琅徐徐走进慈安殿,见武太后雍容坐在高位,一袭宫装华贵亮丽。她端着茶盏仔细品茗,目光不曾落在她身上。
武昭琦站在她的身侧,貌明艳动人,柳眉凤眸,透出一股傲气,肌肤白皙,一双朱唇红润犹如樱桃,身材稍显丰满圆润。然眼神却充满阴寒,恨不得将她杀了。
站在她一旁的,还有已经还了俗的如明,不,她现在应该叫如鱼了。当年在感业寺就见她不安分,没想到,她居然甘为别人的婢女。
谢滢琅着礼叩拜,“民女谢滢琅参见太后。”
“民女?”武太后讥讽一笑,“哀家是该叫你师太呢?还是姑娘?”
“回太后,民女是谢家女儿,早就不是感业寺的尼姑了。”
“你倒是挺会狡辩的啊。哀家问你,你不是在感业寺误服乌头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上回明明跟那书生去了杭州,为何转眼间,又要嫁给皇上?”武太后一句连着一句。
谢滢琅跪地没应,由着她怒斥。
片刻,她起身,来到她跟前,掐着她的脸颊,“你当初不是宁可死,也不愿还俗吗?”
谢滢琅目光淡淡,懒得跟她废话。
武太后瞥了福东来一眼,他立马将谢滢琅拽了起来,她瞪着她,疾言厉色,“你这脸蛋,这迷惑人的本事,行事前后反差,跟那么多男子纠缠不清,还有脸进宫当妃子?哀家不会让你得逞。”
武昭琦听得有些兴奋,“姑母说得对。不能让她迷乱皇上心神。”
“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哀家决不能留着她在宫里。”她目光坚定,不容置喙。
“那皇上那边……”
“皇帝没机会救她。”武太后摆手,朝福东来和其他几个宫人扬声,“将这小妖精按到水缸里,将她溺杀。”
片刻,福东来微笑着走近她,谢滢琅呼吸急促,身子忍不住往后退。
福东来似乎很享受她的恐惧,嘴上仍旧嗤笑着,“谢小姐,太后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还是别躲了,别为难奴才。”
话音一落,便要伸出手掌去拽。谁料谢滢琅忽然摊开袖子,几只蜜蜂涌出,蜇伤了福东来和几个宫人的手。
“嘶”的一声,福东来疼得站在原地踏步。
“放肆。慈安宫内,岂容你玩这些把戏。福东来,给哀家掌嘴。”
福东来忍住手背的刺痛,“喏。”上前扬手,一击耳光便扇得谢滢琅跌落在地。
“砰——”
慈安宫的朱门被人踢开,一人匆匆走来,“滚开,狗奴才,连朕也敢拦。”
刹那间,原本阴沉沉的殿内,宛如被天光射进,伴随而来的,还有峻拔傲岸的青年。他步履匆忙,衣袍似升旗猎猎飞扬,宛如飞龙落地。
不知炫目的是青年还是门外的光,谢滢琅星眸被涩得一颤。
在见到李扶渊闯入慈安殿,武太后心下一惊,未料他来得如此之快,复尔正了色,质问皇帝,“扶渊,是何人告诉你,哀家将谢滢琅带来的。”
李扶渊不语,目光搜索到被扇打在地的谢滢琅后,那深眸骤然一聚,迅速被惊和怒充斥,以及狠绝的杀意……
他出其不意地抽出腰间佩剑,福东来吃了一惊,尖叫道:“太后救救奴才——”
却来不及了,李扶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了福东来一双手臂。
谢滢琅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断肢,人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脸蛋贴上了青年的胸膛,因而没看到恐怖的场面。
女子在怀里,李扶渊的杀意有所收敛,然面容依旧冷峻。
血溅大殿,方才还笑得阴柔可怖的福东来,瞬间疼得哭了起来,鲜血一直涌出,最后昏阙闭眼。一旁的武昭琦早已吓得躲到了偏殿,如鱼跟在她后面,差点叫了出来,幸好被她捂住嘴,要不然被皇上发现,她们也要跟着遭殃。
武太后见过无数场面,却也在这一刻,为李扶渊的狠辣绝决而惊愕。
“扶渊,你这是何故?”武太后重声呵斥。那福东来也算是慈安宫的贴身内侍,是她的心腹,而皇帝却不顾她的面子,当场斩去他的双手。
她抚养自己多年,虽不是生母,但也算有苦劳。然她却不该触碰他的底线,李扶渊眸光冷冽,“母后,非儿臣刻意不敬。只是滢琅是朕的女人,除了朕之外,谁若敢碰她一根汗毛,朕就杀了他。身为皇帝,理当庇护万民,何况是心爱之人?”
李扶渊明明处于愤怒中,嘴角却漫开浓烈的笑意。
武太后不知是不是被气到了,身体轻轻抖了起来,“可福东来是听命于哀家。扶渊,你是不是也要将哀家一块杀了?”
“正因为他是听命与母后,所以才只要了他一对手臂。朕已经足够仁慈了,还请母后以后莫要再为难她。”顿了顿,李扶渊还不忘补上一句,“母后,朕已决意,要立她为后。母后若想后宫安宁,便要试着接纳儿媳。”
武太后看着他怀中那人,目光有些嫌恶。最终,还是对皇帝妥协,“扶渊,你要带她进宫,哀家的确没办法。但你要想清楚,她曾是感业寺的姑子,又和别的男子勾三搭四,时隔不久,又要嫁给你。如此朝三暮四的女子,若立为皇后,恐挡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儿臣自有主张。”他神色淡淡,连行礼都顾不上,便抱着谢滢琅离开了。
从慈安殿出来,谢滢琅便迟疑着,终究说来,“皇上,我不敢当皇后。”
李扶渊抱着她,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凝聚,“你是不敢,还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