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好处,你们难道没拿?
贾玚冷眼讥讽。
贾府奴仆倒非全然中饱私囊。
部分银钱确实流入了贾赦、王熙凤、王夫人及贾母的私囊。
那些年节孝敬,荣国府哪位主子没受过?
宁国府情形稍好。为供养贾敬炼丹,每年需支出五万两,加之府中用度,奴仆不敢如荣国府般放肆。贾珍父子尚能得六成收益。
我...
王熙凤猛然醒悟,脸色愈发难看。
往日收受奴仆孝敬时何等欢喜。
岂料这些竟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去的。
当真可恨!
早说过你愚不可及。
放着明路不走,偏要行那些腌臜勾当。
你放印子钱年入不足两万,人家却从你这儿卷走十几万。
瞧瞧京城勋贵,谁似你这般下作。
王熙凤羞得面红耳赤。
放印子钱本是市井无赖的勾当。
她向来都是找街头混混经手此事。
“既然您今日提起,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我们奶奶性子直爽,您不必责备她,还请直言相告。”
平儿抬眸望向贾玚,从容应答。
“哦?”
贾玚闻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平儿容貌秀丽,性情温良,从不仗势欺人,倒是个聪慧之人。
“可愿来我府中效力?”
“啊?”
平儿一时怔住,愣愣地看着贾玚。
方才她还在劝贾玚莫要责怪王熙凤,此刻却听他邀自己入府,这转折着实令人意外。
王熙凤在一旁暗自揣测,以为贾玚对平儿有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平儿沉吟片刻,答道:“二爷身边能人众多,我就不去添乱了,还是留在奶奶身边为好。”
贾玚也不勉强,微微颔首,转而吩咐王熙凤:
“证据已移交锦衣军,他们今日必会前往西府捉拿贾赦,查抄大房。”
“但我可保你与贾琏无恙,甚至让贾琏承袭爵位。”
“唯有一事,西府日后不得再生龌龊。”
“若你力有不逮,现在便可直言。”
王熙凤眼中一亮,急问:“二弟的意思是让我掌管西府?”
“痴心妄想!”
“二房事务自有珠大嫂子打理。”
“你若不堪其任,大房也一并交由珠大嫂子。”
贾玚深知王熙凤贪得无厌,岂会让她独揽大权,顺势给她设下约束。
王熙凤虽有些失落,转眼又展颜笑道:“那嫂子在此谢过二弟了。”
能掌管大半个荣国府,贾琏又能袭爵,她已心满意足。
“去吧。”
“事情已交代清楚,你速回府应对锦衣军。”
“稍后我自会前往西府。”
贾玚挥了挥手,略显不耐。
“好。”
王熙凤满心欢喜,在平儿搀扶下离去。
怜月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声问道:“爷,这王熙凤真会按您的意思行事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出几年,人们就会淡忘今日之事。
贾玚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到那时,这些都不重要了。
再过几年,他必将夺取这天下。
届时贾家将以皇族身份入主朝堂,王熙凤的所作所为都将被宗正寺记录在案。
若她执意自寻死路,他不介意杀一儆百。
用这个蠢女人的头颅为后世子孙立个榜样。
怜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她仍未完全理解贾玚话中深意。
奶奶,您疯了吗!
离开秦国公府后,轿中的平儿满脸焦急,低声提醒道。
方才王熙凤在里间的言行若传出去,整个贾府必将天翻地覆。
贾家这样的勋贵家族虽常有 ** ,但若发生在王熙凤身上,她也难逃牵连。
感受到平儿的关切,王熙凤长舒一口气,轻笑道:你这小蹄子。
是怕连累自己吧?
奶奶这话说的,什么连累不连累...只是这事传出去,您可怎么自处?
平儿叹息着,脸上写满忧虑。
呵呵!
王熙凤轻笑两声:你真以为我主动投怀送抱,人家就会接受?
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就算我光着身子钻进他被窝,他都不一定乐意。
说到此处,王熙凤脸上泛起红晕。
她也意识到方才确实越界了。
无论如何,她与贾玚终究是叔嫂关系,这般暧昧实属禁忌。
忽然想起方才跪在贾玚膝前哀求的模样,王熙凤只觉浑身燥热。
最了解王熙凤的平儿见状,便知她已动了心思。
脸色骤变,苦苦相劝:奶奶,这事万万使不得。
流言能 ** ,就算不顾及其他,也该想想二爷和老太太。
他们谁眼里能容得下这等事?
这番话让王熙凤瞬间清醒,打趣道:好了,我不过是嘴上逞能。
真要送人,也该把你送去。他方才可是亲口要了你。
要不,奶奶开恩,让你去做国公夫人如何?
疯了,真是疯了。
平儿羞恼地别过脸去,不再接话。
王熙凤刚踏入自家院门不久。
宁荣大街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嗒!嗒!嗒!
整条街道瞬间肃静,行人纷纷避让。
一队队身着玄色劲装的锦衣卫如潮水般涌来,转眼间占据了整条街道。
数条猎犬在前开路,嘶吼着狂奔。
为首的飞鱼服将领策马扬鞭,直逼荣国府大门。
顷刻间。
五百锦衣卫已将荣国府围得水泄不通。
锦衣卫指挥使严松端坐马上,手持明黄圣旨,朗声宣告:奉旨缉拿逆犯贾赦。
府门前的仆役们面如土色,双腿发颤。
速去禀报老太太!
总管赖大转身就往内院狂奔。
此刻荣庆堂内笑语盈盈,贾母正与薛姨妈谈论贾宝玉习武之事。
今晨天未亮,秦国公府的亲卫就将贾宝玉从被窝里拖出来,押往国公府。
贾母虽心疼,却无法阻拦——这是宝玉昨夜亲口许下的承诺。
尤氏、秦可卿陪着李纨在旁说笑,王熙凤早已候在堂中。
老祖宗!
出大事了!
赖大惊慌失措的喊声打破了堂内祥和。
众人尚未回神。
只见赖大踉跄闯入:锦衣卫带着圣旨来拿大老爷了!
满堂哗然。
贾母猛然起身:为何要抓赦儿?
终究是亲生骨肉,老太太急得双手发颤。
老祖宗。
凤姐上前低语:该请东府的人来商议。
贾母如梦初醒:快!快去东府和秦国公府请玚哥儿!
赖大慌忙派人去寻贾敬、贾珍等人。
荣庆堂内众人匆忙聚集,却意外发现贾赦不在府中,竟外出 ** 作乐。贾母愈发恼怒,立即命小厮将贾赦寻回。
母亲。贾政从西山书院匆匆赶回,神色慌张地问道:府外为何有锦衣军?
贾母此刻无心应答,只是摆了摆手。鸳鸯连忙解释:回二老爷,说是来捉拿大老爷的。
贾政闻言愣住,满脸困惑——锦衣军为何要抓贾赦?他究竟犯了何事?
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贾赦、贾敬、贾珍等人相继赶到荣庆堂。贾母一见贾赦便怒斥:逆子!你做的好事!
贾赦一脸茫然:母亲,儿子做错什么了?他正在饮酒作乐,突然被叫回府,又见锦衣军围门,此刻更遭母亲责骂,完全不明就里。
贾敬适时提醒:叔母,锦衣军带着圣旨前来,指挥使亲自登门。若怠慢了,恐生事端。
贾母闻言,立即吩咐贾政:快去开中门迎客。贾政虽满腹疑问,仍带人开启中门,将锦衣军指挥使严松等人迎入府中。
严松入得荣禧堂,恭敬行礼:见过老封君,贾大人!贾母身为一品诰命夫人,贾敬作为秦国公之父,皆享一品待遇,严松不敢有丝毫怠慢。
严大人不必多礼。贾敬代为主事,询问道: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严松高举手中圣旨,堂内众人纷纷跪拜,唯有贾母与贾敬仍站立原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勾结金陵知府贾雨村,强占民产,草菅人命,私通边关守将,贩运盐铁资敌,罪不容诛。着即革除爵位,流放辽东从军。
惊雷炸响,满堂哗然。
贾赦面如土色,颤声道:这...这不可能...
孽障!
贾母眼前发黑,身形摇晃,幸得王熙凤在旁搀扶。堂堂荣国府竟出此等丑事,实在令人痛心。
严大人,此事恐有误会...
贾政犹自不信,正要辩解,却见严松冷面如铁:贾大人,锦衣卫奉旨办案,何须多言。
贾政闻言一震,默然垂首。谁人不知锦衣卫权势滔天,纵是王公贵胄亦难逃缉拿。若非证据确凿,岂会轻易动及勋贵?
老太君。
除却拿人,还需查抄犯官家产。
多有得罪,望乞见谅。
严松朝贾母拱手致意。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贾赦身为袭爵之人,若论罪责,整个荣国府都在查抄之列。
忽闻堂外脚步声响,众人抬眼望去,俱露喜色。
玚哥儿!
二弟\/二叔!
贾玚领着亲兵踏入荣禧堂,抬手止住众人话语。满室顿时寂然。
秦国公!
严松连忙上前见礼。
案情本公已悉。
锦衣卫依律办案,自不会冤枉无辜。
今日前来,特为向严大人说明府中情形。
贾玚神色淡然,缓缓道来。
国公但讲无妨。
严松恭敬侧立。
“陛下想必并未下令查抄整个荣国府。”
“不如这样,我让人带你去贾赦的院子,其余院落就不必惊扰了。”
“你觉得如何?”
锦衣军指挥使严松立即会意,连忙应道:“秦国公明鉴。”
“正该如此!”
“好。”
“琏二哥、琏二嫂子,就由你们带严大人去清点财物吧。”
贾玚扫了一眼贾家众人,淡淡道。
“是。”
贾琏与王熙凤只得答应。
随后,贾琏夫妇领着锦衣军前往贾赦的院子。
不仅贾赦本人,邢夫人及其妾室皆需发配辽东充军。
不多时,荣禧堂内便传来阵阵哭声。
贾赦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哀求贾玚:“玚哥儿,救救我。”
“赦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