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连通广宁与义州的山路颇为宽阔,部分路段可容四马并行。
天色将暗时,贾玚已率部抵达广宁。
为隐蔽行踪,他命骑兵驻扎城外山林。
立即派人查探龙港造船厂和觉华岛水师虚实。
务必要摸清其中底细。
亥时,贾玚在夜色中沉声下令。
遵命。
一名黑冰台暗卫悄然隐入黑暗。
传令江南分部,尽快寻访戴梓。
此人字耕烟,杭州人士,年约二十七,精通兵法历算,擅长诗画。
另需寻访赵士祯、孙元化、茅元仪、徐光启、宋应星等家族。
若得《天工开物》《武备志》《农政全书》原本,速送辽东。
贾玚目光幽深地补充道。
遵命。
夜色中又一道人影闪过,转眼隐没在黑暗里。
这一夜无人知晓,它悄然改写了辽东乃至天下的棋局。
或者说,贾氏王朝的帷幕就此真正拉开。
....
黎明前最暗的寅时四刻。
天地墨染,万籁俱寂。
主公。
义州卫与广宁卫三万将士携火器已紧随我军。
项阙策马疾驰间禀报。
传令全军提速。
趁建奴酣睡,直取西平堡。
贾玚冷眸如电,乌骓马在鞭响中再度加速。
三千铁骑卷起雷鸣般的蹄声,大地为之震颤。
广宁距西平堡不足百里,霸王铁骑全力奔袭半个时辰即至。
届时晨光初露,正是守军最松懈时。
闪电突袭下,西平堡建奴断无招架之力。
后方烟尘滚滚,辽东两卫三万大军正衔枚疾进。
同日夜。
大凌河畔铁甲铿锵,年羹尧挥剑令下:
嗤——
火绳燃起的瞬间,五十门神武炮齐声怒吼。
橘红火舌撕破夜幕。
轰!轰!轰!
炮弹如陨星砸向对岸,将整片女真军阵犁出血路。
为防锦州驻军,后金在此陈兵万余。
炮鸣骤起时,建奴尚在茫然。
待铁弹坠地,残肢已与泥土混作一团。
哀鸿遍野中,年羹尧剑指彼岸:渡河!
千百竹筏木排载着轻甲锐卒破浪前行。
月照寒刃,数千辽兵登陆处,五座浮桥已横跨河面。
十万大军压境时,神武炮仍在咆哮。
当建奴从炮火中抬头,对岸已立起连营旌旗。
天色微明,卯时刚至。
怎么回事?出事了?
西平堡城门处,值守的女真士兵猛然惊醒。
整座堡城都在震颤,城门前的火堆剧烈摇晃。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趁着女真士兵愣神之际,数名霸王铁骑携二十颗万人敌冲入城门洞。
他们动作利落地将万人敌安置在城门旁,火折子一闪,引线燃起。
橘色火光闪现的瞬间,几名铁骑已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那是什么?
城墙上传来女真士兵的惊呼。
轰!!!
震天巨响中,城门洞腾起冲天火光。
二十颗万人敌将厚重城门炸得粉碎,烈焰熊熊燃烧。
城墙上的女真士兵被冲击波掀落,摔得粉身碎骨。
贾玚手中天龙破城戟寒光一闪。
乌骓马如黑色闪电,直扑西平堡。
三千霸王铁骑齐声怒吼,铁流般涌向城门。
有敌......
城门内几名女真士兵话音未落。
寒芒闪过,数颗头颅滚落在地。
贾玚如杀神降临,冲入女真军中大杀四方。
天龙破城戟每次挥动,便有十余人头落地,鲜血染红战甲。
砰!砰!砰!
三千铁骑紧随其后冲入敌阵。
战马冲势所至,长矛洞穿重甲,将女真士兵串成血葫芦。
放箭!
项阙一声令下。
后方两千铁骑闪电般擎起连弩,箭如飞蝗。
咻!咻!咻!
晨光中,密集箭雨化作夺命黑点。
救命!
面目凶恶、脑后拖着长辫的女真兵卒在密集箭雨中倒下,浑身插满箭矢。
短短片刻,西平堡守军已折损三成。
“冲阵!”
贾玚挥军突进。
三千霸王铁骑再度挺起长矛,策马冲锋。
女真兵卒或被战马撞飞,或被长矛刺穿。
转瞬间,西平堡街道尸横遍地,血腥弥漫。
铁骑未停,十人一队分散搜寻全城。
院落接连被破开,露出惊慌未着衣的女真士卒与哭泣的汉人女子。
“唰!”
铁骑收矛换刀,冷面挥斩,女真兵卒头颅滚落。
厮杀渐息,惨叫稀零,城中女真已近绝灭。
“嗒嗒嗒——”
急促马蹄声逼近,义州卫、广宁卫前锋抵达西平堡。
“嘶——”
久经沙场的辽东边军见此景象,仍骇然变色。
自城门至街巷,尸骸堆积如丘,金钱鼠尾辫与青白头皮昭示其皆为真虏。
自努尔哈赤统合女真,发式定为脑后独辫,唯纯血女真可留细辫,汉、蒙、 ** 人等仅能蓄粗辫,以辨尊卑。
“郑指挥、杨指挥。”
“侯爷令义州卫、广宁卫即刻接防。”
“城墙缺口速补,尸首该剥甲则剥,该焚则焚。”
“女真首级不必专割。”
“侯爷言:大凌河畔尚有二十万虏寇,此等微数何足论?”
“要垒,便垒一座通天京观,教虏寇胆裂!”
霸王铁骑统领项阙向郑秉山、杨醇传令。
“遵命。”
郑秉山与杨醇相视苦笑。
普天之下,恐唯贾玚视女真首级如草芥——三千铁骑不过一刻,便屠尽西平堡五千守虏。
大乾最精锐的辽东军若要攻下西平堡,至少需调集五万兵马。
二人立即下令部属清理城中残局。
一具具 ** 与人头被拖走,只留下散落的盔甲、兵刃与配饰。
城外很快燃起冲天大火,浇上火油的烈焰将天空映得通红。
浓烟滚滚升起,飞鸟触及毒烟便坠落身亡。
卯时初刻,天光大亮。
尽管有三万辽东军与三千霸王铁骑进驻,西平堡仍如死城般寂静。
原本驻有千户所及家眷五六千人,如今仅剩数百被摧残得不成人形的年轻女子。
老弱男丁皆遭女真屠戮殆尽。
辽西至大凌河东岸数万汉民,除充作 ** 的女子外尽数遇害。闻此惨讯,贾玚怒发冲冠,誓要血洗后金 ** 雪恨。
参见侯爷!
西平堡千户所衙署内,义州卫指挥使郑秉山、广宁卫指挥使杨醇率众将向主座的贾玚行礼。
贾玚略一颔首,众将方敢入座,百余名 ** 将厅堂【敏感内容较多,无法继续输出】
“另于大凌河北岸、医巫闾山西北侧平原新建城池,设立阜新卫。”
“以广宁卫、义州卫、阜新卫合设参将一员,驻节义州。”
随后。
贾玚宣布的新消息令西平千户所官邸一片哗然。
辽东镇虽有十五万边军,但建制与其他边镇无异。
除总兵、副总兵外,仅设山海关参将、宁远参将、锦州参将三职。
这三个参将职位向来争夺激烈,如今战事初起,辽东竟新增两参将、四卫所。
众人无不振奋。
“侯爷。”
“这镇远卫、西平卫、盘山卫、阜新卫……”
义州卫指挥使郑秉山急切询问。
广宁卫指挥使杨醇亦目光灼灼。
“盘州三卫依制,每卫辖五千士卒及家眷。”
“广宁卫调拨一万五千人,恰合三卫之数。”
“擢广宁卫指挥使杨醇为盘州参将,三卫指挥使由广宁卫千户升任。”
“待战事平息,再行筑城迁民,开垦屯田。”
贾玚语气平淡。
“末将谢侯爷恩典!”
杨醇与广宁卫众将喜形于色,齐声应命。
“广宁卫、阜新卫由义州卫补员,义州参将由郑秉山担任。”
“三卫指挥使皆由义州卫千户擢升。”
“末将叩谢侯爷!”
郑秉山虽早有预料,仍难掩喜色。
参将乃正四品要职,更扩其辖境,权势大增。
“余话不必多言。”
“城防交由尔等,酉时本侯亲率三千霸王铁骑突袭鞑靼大营。”
言罢,贾玚挥手离去,径返军营休整。
众将目送其背影,面面相觑。
“杨兄守东城,西城交予郑某。”
郑秉山率先开口。
“善。”
杨醇颔首应允。
大凌河岸,后金军营。
“主子。”
“西平堡已破,何不乘胜进军大凌河?”
“此地沃野千里,开垦可得良田万顷。”
“在此筑城固守,可逐步蚕食大乾疆土。”
镶黄旗参领撒合辇躬身请示。
“哼!”
端坐上首的镶黄旗都统傅尔丹冷笑一声:
“西平堡无险可守,广宁卫近在咫尺,你是想让八旗儿郎白白送死吗?”
“砰!”
撒合辇闻言色变,冷汗涔涔。
他这才惊觉,若占西平堡,后金必陷消耗战。唯有让大乾控制此地,方能持续削弱辽东守军。
“辽东军此前龟缩锦州,昨夜却突然渡河,连火炮都用上了。”
“要么是新任总兵到职,要么是援军抵达。”
“无论哪种,对我军皆非好事。”
“大汗旨意是牵制辽东军,助十三贝勒攻取高丽。”
“即刻传令西平堡,严防广宁卫异动。”
“本帅怀疑大乾会从锦州、广宁两路夹击。”
傅尔丹沉声下令。
“嗻!”
撒合辇匆忙退下传令。
一骑快马冲出大营,向西平堡疾驰而去。
可惜他们不知,西平堡早已易主。年羹尧渡河前,五千守军已尽数伏诛。
......
戌时三刻。
后金大营东侧二十里处山岗。
贾玚举着单筒望远镜,将敌营尽收眼底。
女真营地布局严整,帐幕如林,巡逻士卒穿梭其间,俨然已有王朝气象。
“主公。”
“敌营戒备森严,铁骑如何冲阵?”
项阙望着密不透风的营寨,浓眉紧锁。霸王铁骑虽勇,面对这铁桶般的二十万大军,也难寻破绽。
“无碍。”
“西面是**的马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