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恭敬应下,将此事牢记于心,随后便带着管事们离开,前往荣国府。
此时,宁国府正堂内只剩下贾玚、贾代通以及贾代通的孙子三人。
“秦国公,老朽有一事相求。”
贾代通忽然郑重其事地开口。
“太爷请讲。”
贾玚略感意外。
虽初次相见,但他已大致了解这位老人的脾性——贾代通常不愿麻烦他人,此刻却主动提出请求,着实令人惊讶。
“琅儿,过来拜见你兄长。”
“拜见兄长!”
贾代通的孙子应声上前,向贾玚恭敬行礼。
贾玚心中已有猜测,但仍未完全确定。
贾代通继续道:“琅儿是我的长孙,自幼习文练武,天资聪颖,品行端正。”
“我想让他跟随在你身边,做个随从,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玚眉头微皱,问道:“太爷当真放心将他交给我?”
眼前这少年年纪与他相仿,而贾玚身为武将,常年在沙场厮杀。
金陵大房向来以科举入仕,多为文臣,怎会舍得让嫡孙投身战场?
“秦国公有所不知,大房祖上也曾浴血奋战。”
“只是当年先宁、荣二公顾虑皇室猜忌,不得已才转入文臣一脉。”
“如今贾家已出真龙,大房自当追随,共襄盛举。”
“若非老朽年迈无用,真想亲自随你征战,建立功业。”
贾代通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字字铿锵。
这位老人此刻锋芒毕露,尽显血性。
贾玚肃然点头:“从今日起,琅哥儿便跟随于我。”
“我向太爷保证,必让大房封侯拜将,名震江南!”
“好!好!好!”
贾代通朗声大笑,在贾琅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宁国府。
望着荣国府外人头攒动的景象,贾玚眼底的欣慰之色愈发深邃。
短短一日光景,贾氏在金陵积攒百年的恶名竟被彻底洗刷,取而代之的是秦国公大义灭亲的美谈。
随着消息在宁荣街迅速传开,贾玚顿时成为金陵城瞩目的焦点。
系统,签到。
宁安堂内,待众人散去,贾玚在心中默念。
【叮!金陵老宅签到成功】
【叮!获得十万无当飞军】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回荡,贾玚瞳孔微缩。
无当飞军——炎黄史上首支成建制的山地劲旅。昔年蜀汉调南中精锐,收青羌万余户,编为五部,所向披靡。
这支铁甲军团擅攀山越岭,精于弩箭毒矢,更通晓 ** 伏击。其士卒皆持团牌,披发呼啸而进,蛮姑起舞为号。
得此十万雄师,再配以十万京营,茜香国三千里山河,尽可任贾玚驰骋。
他强压心头喜意,暂未调出这支奇兵。过早暴露底牌,恐遭人诟病。
国公爷,方姑娘求见。
亲卫疾步入内禀报。
贾玚指尖轻叩案几,封锁宁安堂,擅入者斩。
遵命!
转眼间,佩刀亲卫已将厅堂围得水泄不通。
木屐声渐近,白衣女子款款而来。那张绝色容颜透着病态苍白,恰似雨打白莲。
白莲圣女方晴,此刻正攥紧袖中玉手。
看来方圣女想通了?贾玚忽然冷笑,昨夜八大盐商招供了不少趣事。
比如...白莲教江淮各分舵的布防图。
方晴娇躯剧颤,朱唇血色尽褪。
很意外?贾玚把玩着青瓷茶盏,这世上从没有非谁不可的买卖。
“你未免太过单纯,竟以为本公会明知江淮有白莲教分舵,却只依靠你一人之力。”
“莫非真当本公是贪图美色之人?”
“你——”
此刻方晴已然明白,贾玚不过是拿她作饵。
他故意以她为障眼法,让白莲教误以为一切如常。
如此,便能将江淮分舵一网打尽。
若她所料不差,真正率兵清剿的必是理国公府世子柳云杰。
那日贾玚亲命柳云杰接管漕运衙门及数万漕兵。
论及在江淮行动,无人比漕兵更熟悉,也最擅长追踪白莲教踪迹。
“现在做选择吧。”
贾玚轻抿茶水,语气平淡。
白莲圣女方晴见状,委屈得几乎落泪,这分明是在羞辱她。
“再提醒你一句。”
“此刻不说,待我的人查出来。”
“你将毫无价值。”
“没了江淮、江南分舵的消息,你拿什么与我交易?”
“考虑清楚。”
“你父亲,方家,摩尼教...”
“我说。”
方晴含泪将白莲教在江南的所有分舵信息悉数道出。
亲卫记录完毕,交她确认后,贾玚下令:“速去办,让牛猛他们利落些。”
待亲卫离去,宁安堂只剩二人相对无言。
“你的仇人在神京。”
“若想复仇,必须前往。”
“今日便启程,我会安排你以秦国公贵妾身份入府。”
“怜月会告知你该做什么。”
“我——”
未等她说完,三名新月骑已将她带离。
此次南下,贾玚仅带五名新月骑,两名护卫林黛玉,余下皆在此处。
“爷!”
金安匆忙闯入。
“何事?”
“甄府管家求见。”
贾玚眉头微蹙:“让他进来。”
金安匆匆退下,不多时便引着一位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步入厅堂。
甄府管家刚跨入门槛,立即伏地叩首:参见秦国公大人。
贾玚目光微动,冷声道:甄家派你来有何贵干?
管家闻言堆起谄笑,躬身答道:国公爷容禀。
我家老夫人听闻您驾临金陵,念及两家世代交情,特地命老奴前来恭迎。
不知国公爷可否赏光莅临寒舍?老夫人与家主都盼着与您一叙。
贾玚听罢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地说道:
本公抵金陵不过半日。
甄家倒是耳目灵通。
赴约无妨,只是今日斩杀数人,身上血腥未消,恐惊扰老夫人。
待本公沐浴更衣后,自当登门拜访。
你且带句话回去——贾作甄时,甄似贾;甄作贾时,贾似甄。
管家显然没料到会遭婉拒,愣怔片刻才挤出笑容:谨遵国公爷吩咐。
老奴这就回府禀报。
目送管家离去,贾玚唇边浮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趣,甄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查查甄应元与甄应嘉近来可有勾连。
遵命。
阴影处闪出一名黑冰台密探,抱拳领命而去。
十月二十六日未时六刻,金陵长街响起急促马蹄声。
一队玄甲骑兵簇拥着紫金冠少年疾驰而过,正是奉礼前往甄府的贾玚。
玄武湖畔,紫金山麓。
贾玚勒马凝视眼前豪奢府邸,眼中讥诮之色愈浓。
区区奉圣夫人娘家,无爵无勋,府邸规制竟逾亲王。
汉白玉下马石雕着云水纹,朱漆大门高耸,江南甄府的金匾乃太上皇御笔亲题。
说白了,这就是个专门伺候太上皇的小官儿。
这么招摇,怎能不招人恨?
还想同时巴结太上皇、义忠亲王和宝亲王,偏偏把当今圣上给晾在一边。
雍熙帝逮着机会,不拿甄家开刀才怪。
甄頫\/甄宝玉,见过秦国公。
刚到甄府门口,贾玚就见一青年一少年迎上前来。
青年约莫十 ** 岁,温文尔雅,面带笑意。
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长得跟贾宝玉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张大圆脸。
好在没像贾宝玉那样成天穿得跟个彩凤凰似的。
贾玚微微颔首,翻身下马。
身后亲卫齐刷刷跟着下马,铠甲碰撞声吓得甄府下人直缩脖子。
甄頫倒是面不改色,依旧笑吟吟道:国公爷,里边请。
说话间。
贾玚带着十几名亲卫进了甄府。
府里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处处透着富贵气。
小胖墩。
你是不是也觉得男人是泥做的,女儿家是水做的?
走着走着,贾玚突然起了玩心,拍了拍甄宝玉的肩膀。
甄宝玉当场愣住,满脸诧异,显然没想到贾玚能猜中他的心思。
哈哈哈!
见甄宝玉这副呆样,贾玚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子果然跟书里写的一样,连性子都跟贾宝玉像了个十成十。
边上甄頫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说笑间,贾玚被引进了甄家书房。
贤侄啊。
多年不见,敬兄可还安好?
个衣着华贵的富态中年人热情地迎上来。
贾玚稍怔,随即含笑应答:劳世叔挂念。
家父已离开玄真观,如今在府里料理宁国府事务。
平日管教管教京中晚辈,倒也清闲自在。
来前贾敬就跟他提过甄应嘉。
这位奉圣夫人幼子虽出身显赫,却是个书呆子性子,跟贾敬最是投契。
今日一见,果然跟贾政差不离,书房布置得简简单单。
当年与敬兄相交时,曾见过令堂。
那时你还在娘胎里,不想转眼就这么大了,还闯出这般名头。
“贾家真是英才济济,令人欣羡。”
甄应嘉望着面前挺拔的贾玚,不禁感慨万千。
“不肖子。”
“还不快与你世兄见礼。”
“你若能有你世兄三分本事,为父死也瞑目了。”
“是...”
甄宝玉战战兢兢地上前施礼。
贾玚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果然是贾宝玉的翻版,连境遇都如出一辙。
“世叔。”
“此番南下,还未拜见奉圣夫人,不知...”
贾玚出言询问。
“啊,贤侄说得极是。”
“我这就引你去见家母。”
甄应嘉恍然回神,连忙领着贾玚往甄府正堂应天堂走去。
甄宝玉望着父亲对贾玚恭敬有加的模样,眼中闪过艳羡之色,暗想自己何时才能这般出息。
一旁的甄頫脸色阴晴不定。作为甄应元之子,他深知许多隐秘,对这个破坏义忠亲王府布局的贾玚,心中只有厌恶。
众人穿过重重庭院,来到应天堂前。
廊下挂着几笼雀鸟,丫鬟仆妇们早已垂首恭候。有胆大的丫头偷偷抬眼打量贾玚,好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