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重金属音乐,随地可见的酒瓶,贴在一起热舞的男男女女,这里是灯红酒绿的地下会场。
充斥着酒精、汗液与荷尔蒙混合的味道,甜腻又低俗。
这样的环境,让祝安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跟着侍从的脚步,穿过一片声色犬马,来到了包房门口。
包间门一推,浓烈的酒气与甜腻的香水味便扑面而来,水晶吊灯的光线被烟雾揉得模糊,在墙面和地板上投下晃荡的、破碎的光斑。
穿着暴露的舞女踩着细高跟,裙摆短得堪堪遮住大腿,正扭着腰往男人怀里钻。
角落的真皮沙发陷成一个弧度,几具身体毫无顾忌地交叠在一起,衣料凌乱,肌肤外露,连呼吸都带着酒后的粗重。
一室的不堪入目。
祝安只扫了一眼,便猛地收回目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啊!系统,我脏了。]
沙发的正中间被是唯一干净的地方,殷久玉正懒散的坐在那里。
看见来人,殷久玉才淡淡开口:“吴白,带他们先出去。”
殷久玉身边有三个人,吴白类似于秘书,一直跟在殷久玉身边,另外就是祝安和郑齐,都是他副手的身份。
吴白看了一眼祝安,朝殷久玉点点头,带着清一色的男男女女走出了包间。
郑齐也在其中,是那一坨交叠在一起运动的人之一,衣领歪到肩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
路过祝安时,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祝安一番,眼神里的不屑与轻视毫不掩饰,像是在嘲笑他的“格格不入”。
离开前更是故意撞了一下祝安的肩膀,力道不轻,祝安踉跄了半步,他却只留下一个轻嗤,转身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来,坐。”殷久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随手从烟盒里取出两支烟,一支递给了祝安。
“泄密的人是老周,已经处理了。”
祝安接过殷玉递来的烟,指尖刻意放慢了动作。
先抽出打火机,弓着背凑到殷久玉唇边,等对方含稳烟蒂才敢点火,见烟燃得均了,才收回手。
给自己那支点上,动作里的恭敬,半分没因为独处而减。
房间里只剩两人,气氛倒比平时要轻松些,烟灰缸里积着半缸烟蒂,倒像两个凑在一起抽闲烟的老伙计。
殷久玉吐了个完整的烟圈,烟圈飘到半空散了,他胳膊一伸,随意地搭在真皮沙发背上,姿态慵懒却藏着锐利:
“李周?我有点印象,在楼里待了挺多年了吧,确定查清楚了?”
他顿了顿,眼尾扫过祝安,语气里带了点似真似假的质疑:“我怎么听说,这事从头到尾,就凭你捡回来的那小子一张嘴?”
“呶,证据在这。”
祝安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叠纸,指尖夹着,“啪”地一声甩在红木茶几上,纸张散开,照片、转账记录、聊天截图露了出来。
“出事当天我就让人去查了,没敢耽误。”
“我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您要是不信我,总该信您自己看人的眼光吧?”
殷久玉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捏起最上面一张照片。
是李周和一陌生人在街头见面的画面,角度拍得刁钻,连两人手上递换东西的动作都很清晰。
他扫了两眼,没细看,手指一松,照片落回茶几,发出轻响:“呵,你倒会拿话堵我。”
烟在指间燃了半截,殷久玉突然转了话题,声音淡得像随口一提,眼神却定在祝安脸上:“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捡了个生人回来?”
这是试探,他对她的试探。
殷久玉从不会问没意义的话,尤其是关于“白彧”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新人。
她脸上立刻绽开一抹笑,不是平时的冷硬,倒带了点淫邪的贪婪,舌尖轻轻舔过下唇:
“还能为什么?他好看啊。您是没仔细看,那细腰,那长腿,皮肤白得像瓷,看着就……很好吃。”
“哦?”殷久玉抬了抬眉,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烟蒂在烟灰缸里磕了磕,“你这是,转性了?”
祝安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楼里那么多刻意凑上来的男男女女,她连眼神都懒得给。
这个理由,确实出乎他意料,可转念一想白彧那张勾人的脸,又觉得……好像也说得通。
祝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指尖的烟抖落一节灰,落在地毯上:“我都快三十了,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吧?”
“楼里那么多男人,没一个入得了眼?”殷久玉追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呵,楼里那些?”祝安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嫌恶,“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我和郑齐那些人可不一样,我嫌脏,我就喜欢干净的,没被人碰过的。”
“你倒是嘴刁。”殷久玉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像是觉得有趣。
“那我就当您在夸我了。”祝安顺着话头接,拿起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也给殷久玉的杯子添满。
殷久玉没碰杯子,话题又绕了回去,这次带了点公事的严肃:“李周捅的篓子,损失不小,想好怎么补了?”
“当然。”祝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端起酒杯,语气笃定。
“海头那边,下礼拜有一批货要过,和丢的这批是一个路子,数目还比之前大了三成,我打算截回来。”
“有把握?”殷久玉终于端起了杯子,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
祝安仰头,先喝了半杯酒,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她脸上染了点薄红,眼神却亮得很,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您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她说着,举起酒杯,主动凑过去,和殷久玉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
不等对方回应,她已经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殷久玉就这么打量着眼前瘦弱的人,确实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像。
可惜,就是因为像,所以才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