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的包掉在地上，侧门轻轻合上。宴会厅里还在喧哗，记者们围在一起讨论刚看到的资金报告，宾客交头接耳，没人注意到那扇门后的身影已经消失。
杨辰没有动。他坐在主桌，香槟杯还握在手里，气泡慢慢往上冒。苏婉靠着他，呼吸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她的手一直没松开他的袖口，像是怕一放开，刚才的一切就会被推翻。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是秦峰发来的加密信息：**窃听信号源已定位，对方正在回放录音片段，重点集中在“玫瑰价格”语句。**
他看完，把手机翻过来放在桌上。旁边服务生想上来收拾杯子，他抬手制止。苏婉察觉到他的动作，转头看他。
“怎么了？”她问。
“没事。”他说，“等一个结果。”
他没解释，只是拿起她的手，轻轻捏了下指尖。他知道她在等一个结束，但这场事还没完。李瑶走了，可她的耳朵还留在这里——那些监听设备还在运行，信号还在回传。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开始。
车停在酒店门口时，外面已经安静下来。赵虎站在车旁，见他们出来，点头示意一切安全。杨辰扶着苏婉上车，自己坐进副驾。司机启动车辆，灯光扫过路边的花坛，一束白玫瑰在夜色里微微晃动。
车内很静。苏婉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杨辰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秦峰整理的监听记录，时间轴标红了几段。他点开其中一段音频，耳机里传出自己的声音：“今天玫瑰价格是三十七块五，比昨天贵了两毛。”
那是三天前，他在顶层套房说的。当时苏婉正靠在窗边画画，他随口说了这句话，像每天都会说的日常。其实不是。
他又点开另一段。还是他的声音：“这批花运得慢，路上耽搁了四十分钟。”
再一段：“东区仓库的玫瑰要先放冷藏，别让温度高了。”
这些话听起来普通，但每一句都藏着坐标和时间。三十七块五，对应江城东经117.35度；四十分钟，是北纬30.4度的太阳落山时间。而“冷藏”这个词，是他给苏婉准备惊喜的暗号——每当她说想看不同地方的玫瑰，他就让人把带芯片的花送到那个位置。
秦峰在文件末尾标注：**目标多次重复播放“玫瑰价格”段落，推测正在进行地理反推。建议是否切断信号？**
杨辰摇头，拨通秦峰电话。
“别断。”他说，“把真实坐标推过去。”
“你确定？他们可能会找到花。”
“让他们找。”杨辰声音很轻，“我要他们亲眼看见，什么叫被爱包围。”
电话挂了。他摘下耳机，看向苏婉。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她问。
“等一个人犯错。”他说。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灯光一格一格亮起。苏婉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看，是一条推送通知：**您有一条新照片，请查收。**
她点开。画面是一条小巷，路灯昏黄，石台上放着一束白玫瑰。花瓣整齐，中间嵌着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镜头拉近，芯片表面刻着一行字：**你听见了吗？我的心跳，从来不怕被偷听。**
她愣住。手指滑动屏幕，照片下方显示地点：**江城大学艺术楼后巷**。那是她常去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收到杨辰送花的位置。
又一条消息进来。是快递通知：**您在城南公园长椅下的玫瑰已签收，请扫描芯片查看留言。**
她抬头看杨辰，“这些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嗯。”他说，“从你说喜欢玫瑰那天就开始了。”
“可你每次都说是在报价。”
“我说的是真的。”他看着她，“每朵花都有价，但给你的心没有。”
她鼻子一酸，眼眶发热。她想起前几天他还问她要不要去看新开的玫瑰园，她说太远不想去。原来他根本没打算让她跑那么远——他把全世界的玫瑰，都悄悄搬到了她走过的路上。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瑶发来的**李瑶派的人已经到达艺术楼后巷，正在取花。**
杨辰点开视频。画面里，一名穿黑衣的男人蹲在石台前，小心翼翼取下那束玫瑰。他打开工具盒，准备拆解芯片。下一秒，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芯片自动激活了。
一段语音播放出来，是杨辰的声音：“如果你在听这段话，说明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不怕被偷听。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从没隐瞒过什么。我的钱、我的人、我的时间，全都围着一个人转。她叫苏婉，她走到哪，我的爱就铺到哪。你拿走这朵花没关系，但它会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占有。”
视频结束。林瑶又发来一条：**对方脸色很难看，已经联系第二组人去其他地点搜查。**
杨辰关掉手机，看向苏婉。她正低头看着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的字。
“难受吗？”他问。
“不难受。”她摇头，“我只是没想到，连别人想害你的时候，你都能变成对我说情话的机会。”
“因为他们不懂。”他说，“监听能抓到声音，抓不到真心。你听到的每一句‘报价’，都是我在说‘我想你了’。”
她忽然扑进他怀里，抱得很紧。他没动，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闷声问。
“记得。”他说，“你在画室改素描，我把合同落在你桌上。”
“那天你说，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现在我还这么说。”
“可你现在解决的方式不一样了。”
“因为问题变了。”他低声说，“以前我想赢所有人，现在我只想赢你的心。”
她抬起头，眼睛湿着，“那你赢了吗？”
他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她。她接过，是芯片的扫描码。
“扫了就知道。”他说。
她用手机扫了。屏幕跳转，出现一段文字：**第176次告白：今天玫瑰价格三十七块五，和昨天一样贵。但我觉得值，因为你值得所有昂贵。**
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本条留言仅对苏婉开放，有效期：永久。**
她哭出声。不是委屈，不是害怕，是终于彻底明白——这个男人从不会用语言骗她，因为他把每一句话，都变成了行动。
她抱着手机，贴在胸口，闭上眼睛。车里很静，只有空调吹出的风轻轻拂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照片推送。一张接一张地来。
城西地铁站出口，长椅上的红玫瑰，芯片写着：“你路过这里时，我正想着你。”
江心洲步道起点，花篮里的粉玫瑰，留言是：“这条路我走了七次，每次都在想你会不会喜欢。”
老城区书店门口，一支孤零零的白玫瑰，附言：“你说过最爱这家店的旧书味，所以我让花也沾了点墨香。”
全是她去过的地方，全是他默默记住的细节。
最后一张照片来自市中心广场大屏。画面里，一束金玫瑰缓缓展开，周围人群驻足观看。屏幕上打出一句话：**所有被偷听的话，最终都会变成你收到的爱。**
发送人显示：杨辰。
她睁开眼，看着他，“你连这种事都计划好了？”
“我没有。”他说，“我只是每天都在想你，刚好被他们听见了。”
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短，但很真。
他笑了。这是今晚第一次笑。
车停在私人车库最里面。引擎熄火，灯光暗下。两人没下车，也没说话。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但他们像被隔开了。
苏婉靠在他肩上，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有钱了呢？”
“我会。”他说，“但只要我能说话，就会继续说那些‘玫瑰价格’。”
她握住他的手，“那我保证，每一次都听得懂。”
他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一点五十九分。新的一天快来了。
手机震动。是秦峰：**对方已追踪到最后一个坐标，正在前往山顶观景台。是否启动最终回应？**
杨辰看了一眼，回复：**放最后一段录音。**
他放下手机，搂紧苏婉。
“睡会儿。”他说，“明天还有新的花要送。”
她闭上眼，嘴角带着笑。
车外，夜色深沉。
车内，心跳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