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站在艺术楼三楼走廊的转角,指尖还残留着摄像头外壳上的油渍。他没有下楼,也没有回头,只是打开手机里的加密界面,调出咖啡馆监控系统的后台。屏幕亮起,时间定位在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周博提到的远程登录时段。
画面开始回放。走廊灯光稳定,行人稀少。一名穿灰色工装的清洁工推着工具车经过3号摄像头下方。他的右手在路过时轻轻扶了一下镜头,动作自然得像在调整肩上的背包带。可那一下触碰之后,摄像头的角度偏移了十五度,正好避开了画室门口的区域。
杨辰盯着那一帧画面,手指滑动屏幕,反复播放那段五秒的影像。他把视频放大到极限,看到清洁工的袖口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金属边缘刮过。这不是偶然接触,是熟练的手法。
他拨通赵虎的加密频道:“调今天所有清洁工的出入记录,重点查他们进出画室的时间和携带物品。”
“收到。”
“另外,把今天送进画室的所有新颜料、画笔全部封存。一支笔都不能动。”
电话挂断,他靠在墙边,目光扫过地上的深色痕迹。那是混混倒地时留下的,混合了汗水和未干的颜料。现在他知道,这不只是暴力威胁,而是有计划的渗透。
几分钟后,赵虎回复:“清洁工叫张德海,登记信息真实,有正规劳务合同。但他今天上午九点四十六分进入画室更换颜料桶,耗时七分钟,比标准流程多出三分钟。”
“把那段监控调出来。”
画面切换。张德海弯腰打开颜料箱,从工具车里取出三个新的钴蓝色颜料管,替换掉旧的。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精准。换完后,他用抹布擦拭箱体内部,再关上盖子离开。
杨辰让画面暂停在开箱瞬间。他注意到,张德海的左手始终挡在箱口上方,遮住了部分视线。这个细节太刻意。
“把这些新换的颜料全部送去地下技术室。”他说,“秦峰那边准备好了吗?”
“已经接通远程通道。”
又过了十分钟,秦峰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三支钴蓝颜料管内壁附着微量粉末,成分是神经抑制剂衍生物。遇热挥发,长期吸入会影响情绪稳定性,严重时可能出现幻觉或行为失控。”
杨辰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不是想伤人,是要让苏婉变得不稳定。一旦她出现异常举动,比如在课堂上突然发怒、情绪崩溃,就会有人说是压力大、心理问题。舆论会慢慢把她塑造成一个不适合公众关注的角色,甚至影响她的学业和未来。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无声无息地毁掉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不要惊动他。”杨辰说,“让他正常下班。”
“你要抓他?”
“不急。他在哪住?”
“城东老工业区,靠近货运码头。”
“通知雷震。”杨辰声音低沉,“等他出港区再动手。我要他兜里的东西,完整地送到我手上。”
指令发出后,他走进画室。房间已经被清理过,地板擦净,破损的画框也换了新的。洒落的颜料重新归位,桌上摆着一套全新的水彩工具。这是赵虎安排的人做的,效率很高。
他走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雷震发来的确认信息:已就位。
夜里八点二十三分,张德海走出厂区大门,背着一个旧帆布包。他沿着码头小路往公交站走,脚步不紧不慢。两分钟后,两名搬运工模样的人从货仓方向冲出来,一边争吵一边推搡,撞翻了一筐空箱。响声引来巡逻保安注意,人群短暂聚集。
就在混乱发生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逼近,一手扣住张德海的手腕,另一手迅速探入其内袋。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那人退入阴影,张德海被推搡的人群裹挟着继续前行,毫无察觉。
十分钟后,一张照片传到了杨辰的手机上。信封正面印着“李氏影业”的LoGo,火漆封口已被拆开。里面是一张便条,字迹潦草:“颜料已替换,下次带新指令。”
杨辰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图像同步上传至加密存储。他没有立刻下令反击,也没有联系医院处理混混的事。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中午,阳光照进艺术楼三楼。苏婉推开307画室的门,发现屋里一切如常。桌上的水彩工具整齐摆放,新换的画纸洁白无瑕。她正要放下书包,听见窗边传来动静。
杨辰从椅子上起身,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他走过来,把杯子放在她手边。“系统说,爱你就要当你的24小时防火墙。”
他语气平静,“以后你用的每一支笔,都会经过三级检测。”
苏婉抬头看他,眼神里有疑惑也有试探。“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不是知道。”他摇头,“是不允许他们有机会。”
她低头看着画框边缘,手指轻轻摩挲那处修复过的接缝。“那你累吗?”
他笑了下,没回答,只是伸手帮她卷了卷袖口。她的手腕很细,皮肤白皙。而他的钢表表冠贴在她皮肤上的那一刻,微微发烫。
她没躲开。
这时,手机震动。杨辰看了一眼,是雷震发来的消息:“目标已释放,未起疑。证据原件密封送达。”
他收起手机,对苏婉说:“我还有事。”
“去哪?”
“处理一点小事。”
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稳健。走廊灯光落在他肩上,映出一道笔直的影子。走到楼梯口时,他停下,从外套内袋取出那个密封的信封。火漆已经碎裂,边缘翘起,露出里面的纸角。
风从窗口吹进来,掀动了那一角纸片。上面还能看清半个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