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螺旋桨的轰鸣在耳边炸开,杨辰站在舱门前,目光扫过雨林深处那面静展的旗帜。雷震已确认直升机身份为国际快递代理,无武装特征,拦截指令解除。黑西装信使落地后沉默递交密封匣,转身登机离去,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冗余。
杨辰回到指挥车密室,金属匣子置于战术桌中央。他用钢笔尖挑开封蜡,掀开盖板。一张镶金边的请柬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烫金字体清晰:“太平洋游艇峰会·特邀嘉宾”。没有署名,没有落款时间,甚至连主办机构的标识都未曾出现。
秦峰戴上防静电手套取出席卷,便携式频谱仪同步启动。扫描光束在纸张表面缓慢移动,显示屏上的波形图迅速跳动。三秒后,警报轻响。“夹层嵌有微型芯片,”他声音低沉,“采用军规级加密协议,信号持续发射,定位精度可达一米。”
“能反向追踪吗?”杨辰问。
“信号经过七重跳转,最终指向太平洋海底一处废弃光缆节点。”秦峰敲击键盘调出路径图,“源头被彻底抹除,有人提前清空了注册信息和中继日志。”
雷震接过请柬,指尖抚过边缘一道细微凹痕。他将请柬翻至背面,在灯光下倾斜角度观察。“子弹擦过的痕迹。”他说,“近距离射击,角度偏左十五度,应该是护送途中遭遇火力拦截。对方宁可冒着损毁的风险,也要确保它送达。”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请柬本身毫无破绽,材质考究,印刷精良,唯一异常便是那枚无法剥离的芯片。它不像邀请,更像一枚嵌入现实的坐标钉。
杨辰左手无意识转动腕表表冠,金属齿轮发出轻微咬合声。他盯着请柬,思绪飞转。南美矿区刚刚完成主权宣告,国际资本尚未完全反应,此时收到这样一份匿名邀约,时机太过精准。不是巧合,是筛选。
“他们知道我们刚拿下这片山。”他说,“也知道我们会关注全球矿产动向。这份请柬,是测试,也是门槛。”
秦峰点头:“若拒绝,等于宣布退出下一阶段博弈。若前往,就必须面对未知对手布下的整套规则。”
雷震收起请柬,放入电磁屏蔽袋。“目前无法判断是否陷阱,但可以肯定——有人不想让我们缺席。”
杨辰站起身,走到数据终端前。屏幕上仍显示着方才传回的行情曲线:稀有矿物期货价格稳步爬升,交易量温和放大。欧洲某主权基金报价五亿美金的消息已被压下,未引发市场剧烈波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他拨通加密频道:“启动‘深蓝一号’,预设航线至公海 rendezvous 点,七十二小时后接应。”话音落下,他挂断通讯,从保险柜取出一枚独立硬盘,交予秦峰。
“销毁现场所有设备残留信息,核心数据同步至离岸节点。区块链存证链路切换为三级冗余备份,切断主控端直连。”
秦峰接过硬盘,手指在接口处停顿一秒:“一旦上传,原始服务器将永久锁定。”
“执行。”杨辰说。
十分钟后,最后一台服务器自毁程序启动。指示灯由绿转红,散热风扇逐渐停转,内部存储模块在高温中熔断。整个过程无声而彻底,仿佛从未存在过任何数据痕迹。
雷震召集两名精锐死士,下达指令:“七十二小时内,潜入峰会注册港口。以技术维护人员身份混入服务团队,建立前置观察点。重点监控通信系统、动力舱与贵宾通道。”
两名死士领命离去。他们的身份资料已在三小时前完成伪造,背景履历覆盖至五年以上的海上服务记录,生物信息亦同步录入当地港务数据库。
杨辰重新拿起请柬。金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芯片依旧在工作,微弱信号穿透屏蔽袋,持续向外发送坐标。他忽然笑了。
“越是危险的邀请,越说明他们怕我不到场。”他将请柬折好,塞进内衬口袋,“去。不仅要参加,还要让他们记住是谁来了。”
秦峰抬头:“需要我尝试破解芯片底层协议吗?”
“不必。”杨辰摇头,“让它发。我们走的每一步,本就该有人看得见。”
雷震检查随身装备,确认战术背包中已备齐应急工具、非致命武器与通讯中继器。他最后巡视营地一遍,确认所有岗哨交接完毕,自动化防御系统进入待机模式。
运输机引擎再次启动。螺旋桨掀起的风卷起地表碎叶,拍打在机身上发出密集声响。杨辰登上舷梯,脚步沉稳。舱门关闭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雨林方向。那面旗帜仍在晨光中飘扬,如同一个不可撤销的声明。
机舱内,秦峰打开便携终端,接入卫星链路。他调出请柬芯片最后一次信号反馈记录,发现其在屏蔽前曾短暂激活一次远程唤醒指令。目标Ip地址无法解析,但传输延迟测算显示,信号接收端位于西太平洋某片公海区域,距离最近陆地超过六百海里。
“他们已经在等了。”他说。
杨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左手仍搭在腕表上,指腹轻轻摩挲表冠。七十二小时后,深蓝一号将驶入指定海域。届时,所有伪装都将褪去,规则由抵达者重新定义。
运输机拉升高度,穿越云层。下方,矿区营地开始拆除最后几座临时建筑。旗帜被缓缓降下,折叠收起。整片区域将在四十八小时内恢复原始地貌,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秦峰合上终端,注视着窗外渐远的雨林轮廓。他的电脑屏幕角落,一个隐藏进程仍在运行,持续捕捉请柬芯片最后释放的残余信号片段。波形图中,一段不规则脉冲反复跳动,频率间隔恰好为十三秒。
雷震坐在对面,擦拭着钛合金指虎。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始终锁定杨辰的方向。任务尚未开始,杀意却已先行。
飞机转向东北,航迹划破天际。杨辰睁开眼,望向舷窗外无垠苍穹。他的手从腕表移开,轻轻按住胸口口袋——那里,请柬静静躺着,芯片仍在跳动,像一颗被植入体内的异种心跳。
运输机飞行两小时后,卫星通讯突然中断三十七秒。恢复连接时,秦峰发现本地缓存多出一段未授权的日志文件。他打开查看,只见其中反复写入同一行字符:
“欢迎加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