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树摇摇头道:“我所在意的不是薛家族谱,而是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是薛夫人与薛绅眼中的耻辱……”
“公主殿下,您可知我原名为薛嘉,而非嘉树,这树之一字,该是他们想要我时时刻刻谨记庶出的身份。”
“我谨记了,我为此付出了不知多少的努力……却原来我在他们眼中依旧什么都不是……”
“世间男儿,何人能受得了族谱除名之大罪过?”
薛嘉树眼角一滴眼泪划过:“我若自幼不读书,不识字,没考入过鸣鹿书院,没有心生过妄念也就罢了,可我自幼努力念书,我以为我能让我娘亲与妹妹过上好日子,我能让薛绅后悔对我的打压,会让薛夫人不再用羞辱的眼神看我……”
“可是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区区商户,一个区区男宠,我被除名后,我竟然都想不到报复他们让他们后悔的好法子……”
薛嘉树又是一滴眼泪滑落道:“我真是无能,我依旧是护不住我的娘亲,护不住我的妹妹……
连知晓被族中除名,我却也没有让他们总有一日后悔在我跟前摇尾乞怜的法子,我这一生,活得何其憋屈,何其懦弱!”
宁元公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尽,她看向醉意熏熏的薛嘉树道:“薛嘉树,你如今也不过二十都未到,怎敢说就是一生?
本公主让你不再去祁州,留你在盛京城之中,自然是要重用你,你只要好生得乖巧听话,本公主自然能给你大造化。”
薛嘉树低下头,看着坐在石凳上容貌昳丽的女子,“殿下你才是这世间最看不起我的人。”
宁元公主微皱眉看着薛嘉树道:“你当真是醉了!”
薛嘉树道:“我没有醉,公主殿下,您可知每每夜里我被逼着吃那绝子药,我心里有多不甘心?在你跟前,我只能自称为奴,我在你的眼里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
你知晓我为何会答应去一个乡下庄户女儿为妻,一方面我拒绝不得,二来娶谁都是一样的。”
“因为我真正心爱的女子是不可能会嫁给我为妻,在她眼中甚至都没有将我当做一个人看待过。
可饶是如此,我还是爱她。”
薛嘉树低垂下头,他言语之间带有的醉意的呼吸萦绕在宁元公主的跟前。
薛嘉树道:“只是我连说一句爱她的资格都没有!”
宁元公主抬眸看向薛嘉树的眉眼。
薛嘉树则是拉起着宁元公主的手,打横将宁元公主抱起往房内走去。
进了屋内,里面是一片漆黑。
薛嘉树将宁元公主放在木榻上,俯身在宁元公主的耳畔处道:“明日醒来,您想对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今夜,你得听我的!叫我夫君!”
“宁元,叫我夫君!”
宁元公主不禁笑了一声道:“叫你夫君?你是吃酒吃得太醉了。”
薛嘉树伸手抚摸着宁元公主的脸道:“你为何不叫我夫君?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叫我夫君!”
宁元公主打开了薛嘉树的手,眼前是一片昏黑,她都看不清薛嘉树的模样,“你今日醉酒的份上,本公主不与你计较。等你明日酒醒后,便过来领罚!”
宁元公主说罢后,便要起身离去。
只是她被薛嘉树揽住了腰肢,整个人摔在了薛嘉树的身上。
“别走,今夜别走陪着我可好?”
“殿下,我怕黑。”
薛嘉树道:“我今日想要您陪着我入睡。”
薛嘉树揽着女子的腰肢道:“殿下,你喜欢我的……我知晓你就是喜欢我……不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像先驸马而已……”
宁元公主道:“你吃醉酒了,竟说这些荒唐话语。”
喜欢薛嘉树怎么可能?她又不是顾卓那等子只看中美色连身份都不顾的小年轻。
只是宁元公主没再挣扎着离去,而是将手放在了薛嘉树的脑后道:“睡吧。”
宁元公主比薛嘉树整整大了五岁的年纪,诚然薛嘉树是一个好男宠,男宠嘛,和狸奴一样,偶尔闹脾气了,哄哄他又如何?
宁元公主在薛嘉树的怀中,倒是安稳得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她便是被外边的说话叫卖声给吵醒的。
宁元公主睁开眼眸,便见着拥她入怀的薛嘉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宁元公主伸手摸了摸薛嘉树脑后,“酒醒了?”
“殿,殿下?你怎会在我家中?”
宁元公主道:“这会儿清醒了?”
薛嘉树回忆着昨夜,他都不太记得昨夜在宁元公主跟前说了些什么,他见着宁元公主温柔得摸着他的脑袋,小声道:“公主想要我为你杀何人?”
宁元公主噗嗤一笑道:“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替我杀人?”
薛嘉树点头道:“杀人未必是要靠蛮力,算计有时也行。”
宁元公主轻笑着道:“昨夜你不曾清醒,今日你醒了,那我就再与你说一遍,我这一次留住你在盛京城,就为了让你在我身边做事的,乖巧听话,自幼薛家人后悔的时候!
只要你听话忠心,本公主便会许你位极人臣之地位。”
薛嘉树道:“我对公主殿下忠心不二,绝无二心。”
“哪怕你日后有了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薛嘉树微微皱眉道:“我娘年纪也不轻了,恐怕是不是再有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了……”
宁元公主道:“若是有呢?你如何抉择?”
宁元公主看向薛嘉树的眼眸。
薛嘉树道:“我对殿下您是忠心不二,只是还求公主殿下能给他一条生路,哪怕囚禁一生。”
宁元公主望着薛嘉树的眼眸,倒是笑出了声。
薛嘉树见着宁元公主的笑意,他一时间又看愣了神……他从未见过宁元公主这般的笑意。
宁元公主对着薛嘉树道:“你知晓先驸马是怎么死的吗?”
薛嘉树道:“是病亡的……”
宁元摇摇头道:“不是,是有一日我回府,见着他与自幼服侍他的丫鬟躺在一处,躺在我与他的婚床之上……只是他家到底也是朝中重臣,才说是暴毙而亡……”
宁元在薛嘉树耳畔处道:“我极为讨厌背叛!你长得很像他少年时,少年时,我与他的感情倒也纯粹,婚后渐渐地消散了年少时候的深情,他负我便就一死,只是我依旧放不下与他的少年之时,所以我找到了你,但若是有一日,你胆敢也背叛我……”
薛嘉树不由一笑道:“我绝不会背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