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蛇那张要笑不笑的脸糊满了所有监控屏,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眼前。老陈第一个反应过来,抡起旁边的铁管子就要砸屏幕。
别忙。蝮蛇的声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砸了这玩意儿,你们可就真成瓮里的王八了。
林暖暖按住老陈胳膊,盯着屏幕:你想咋样?
简单。蝮蛇慢悠悠点着烟,我捞你们出锈带,罗盘借我使三天。
阿飞啐了一口,黄鼠狼借鸡呢!
蝮蛇也不恼,吐个烟圈:知道齿轮帮为啥撤走大半人吗?老子把他们老窝点着了。知道铁皮狗为啥没追来吗?我在管道撒了痒痒粉。
他每说一句就切个画面——齿轮帮仓库冒黑烟,管道里瘫着几台冒火花的机械狗。
老疤凑到林暖暖耳边:他没扯犊子,刚才过来确实没见着像样的拦路。
瞧,我这人最实在。蝮蛇摊手,你们点头,半分钟通道就开。不点头...画面切到监狱外头乌泱泱的齿轮帮,你们试试能扛多久。
林暖暖觉着手里罗盘发烫。她想起控制节点里那个神秘信号,突然开口:你要罗盘干啥?
蝮蛇笑容僵了僵:这就不是你们该打听的了。
那换个问题。她往前一步,控制节点里谁在发信号?
屏幕突然雪花一闪。就半秒钟,够林暖暖看明白了——蝮蛇知情。
机灵丫头。蝮蛇重新挂上笑,但知道太多活不长。最后问一遍,成交不?
所有人都瞅着林暖暖。她看看屏幕上越聚越多的齿轮帮,又看看身边挂彩的伙计。
她说,但得亲眼瞧着你开门。
蝮蛇打个响指。避难所角落那扇假墙悄无声滑开,后头是亮着应急灯的通道。
请吧。蝮蛇比个请的手势,好心提醒,这路直通我老窝。别琢磨半道开溜——外头全是等着撕碎你们的野狗。
老陈第一个钻进通道,确认安全后朝大伙点头。林暖暖刚要迈腿,屏幕里蝮蛇又叫住她:
林姑娘,你就不琢磨琢磨,为啥指引核心在你手里特别听话?
她猛回头。
蝮蛇笑得高深莫测:有的钥匙啊,生来就认一个主。
没等她问,屏幕啪地黑了。
通道长得邪乎。走了约莫十分钟,前头出现一扇雕着蛇纹的铁门。门开后,是个布置得像旧世纪咖啡馆的地儿——要不是窗外能看见熔炉城的烟囱,差点以为穿越了。
欢迎来到寒舍。蝮蛇从吧台后转出来,端着杯冒热气的玩意儿。他换了丝绸睡袍,像刚睡醒。
老陈挡在林暖暖前头:罗盘给你,放人。
急啥。蝮蛇慢悠悠呷了口,就不想看看这玩意儿能开啥?
他拍巴掌,墙壁往两边滑开,露出个满是仪器的实验室。正中台子上有个和罗盘严丝合缝的凹槽。
林暖暖突然明白了:你早备好了。
备了二十年。蝮蛇眼珠子发亮,从找到第一块碎片开始。
林暖暖把罗盘按进凹槽的刹那,整个实验室唰地亮了。无数全息影像在空中炸开——不是熔炉城地图,是更老更复杂的蓝图。
这是...老李眼珠子要瞪出来,初代熔炉图纸?不对,这构造...
熔炉之心的真身。蝮蛇声儿发颤,能改写天地规矩的物件。齿轮帮想拿来发电,铁皮脸想把它埋了,而老子想...
他突然咳得像要吐肺管子,睡袍领口滑开,露出脖子上蔓延的黑纹。
你被辐射啃了。林暖暖脱口而出。
聪明。蝮蛇扯好衣领,只有熔炉之心的能耐能救老子。但要对的钥匙和...他盯着林暖暖,对的主儿。
就在这时实验室猛晃。警报声里所有屏幕齐刷刷跳出警告:
【逮着非法插队】
【自爆程序已启动】
【还剩:10分钟】
蝮蛇脸唰地白了:不可能!老子断了所有外线!
是你说的那个。林暖暖盯着控制台,它一直猫在系统里头。
老陈揪住蝮蛇领子:快停了这玩意儿!
停不了...蝮蛇惨笑,自爆程序一启动...
林暖暖突然扑向控制台。手刚碰面板,罗盘就炸出刺眼强光。那些全息影像像被无形的手搅和,又重新拼凑——
显出个完全陌生的地底构造,深处有个巨大的、扑腾的光团。
这才是真熔炉之心...她喃喃道,在更底下。
倒计时还在跳:8分47秒。
蝮蛇突然疯笑:闹半天!铁皮脸守的是个假货!全让人涮了!
现在笑还早。老陈指窗外——审判庭的飞行器正乌泱泱包过来。
前有自爆,后有追兵。林暖暖看着控制台上那个扑腾的光团投影,突然浑身过电——像有什么在深处喊她。
去那儿。她指着投影,就这一条活路。
你疯啦?阿飞嚎道,谁知道那是什么鬼门关!
比留在这儿变烤串强。她瞅着蝮蛇,你认得路吧?
蝮蛇笑得瘆人:当然认得。但那地方...比死还吓人。
倒计时:6分15秒。
审判庭的电子音从喇叭里砸进来:立即上交指引核心...
林暖暖一把抓起烫手的罗盘。它指着某个方向,像在引路。
带路。她对蝮蛇说,或者一起死。
蝮蛇擦掉笑出来的泪花子,按下吧台底下的暗钮。整间咖啡馆轰隆隆往下沉,像口往地狱坠的棺材。
欢迎来到地狱前厅,诸位。他在下坠的轰鸣里张开胳膊,好戏刚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