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崩溃的序幕
汤姆·施耐德那三个结实的深蹲，仿佛不是踩在地面上，而是重重地踏在了汉斯·穆勒的胸口，将他所有的气焰和侥幸都碾成了粉末。现场死寂之后爆发的掌声和欢呼，更像是一记记无形的耳光，抽得他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该死的园林建筑师挺直腰板，像一座重新焕发生机的铁塔站在那里，接受着人群的瞩目和媒体的疯狂拍摄。阳光落在汤姆带着汗珠和骄傲的脸上，刺得汉斯眼睛生疼。
“不…不可能…”汉斯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他身后的核心成员，那个戴着厚眼镜、一向以“逻辑严谨”自居的年轻大学生马克，脸色惨白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汉斯先生…我们…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他…他看起来真的好了…”
“闭嘴！”汉斯猛地甩开马克的手，色厉内荏地低吼，但他自己的心脏却在疯狂擂鼓。汤姆拿出的医院报告，那新旧影像的对比，尤其是那活生生的、强有力的深蹲，彻底击穿了他赖以生存的“个案论”和“安慰剂效应”的盾牌。他感觉脚下的地面正在开裂。
林辰依旧站在那里，神情平静得像一泓深潭，仿佛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甚至没有看向汉斯，目光只是淡淡扫过激动的人群和忙碌的媒体，最终与身旁的楚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楚瑶轻轻点头，抱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里面是更多经过严格记录和整理的康复案例，但她知道，此刻已无需再多言。
江若彤则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双臂环抱，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汉斯身上。她看到汉斯额角渗出的冷汗，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指，看到他眼神中无法掩饰的慌乱和…一丝绝望。她知道，火候到了。她对着衣领下隐藏的麦克风，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准备。”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汉斯身边另一个人的眼睛。那是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名叫沃尔夫冈，是“科学守护者”组织的“财务顾问”，也是与背后金主联系的直接经手人。他比汉斯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也更早嗅到了失败和暴露的气息。在汤姆完成深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出戏演不下去了。他悄悄向后挪动脚步，试图混入身后有些骚动的人群。
然而，江若彤带来的两名穿着便装、看似普通围观者的安保人员，已经不着痕迹地封住了他最佳的退路。
“汉斯·穆勒先生！”
就在汉斯大脑一片空白，思考着是继续硬撑还是找个借口狼狈撤离时，一个清冷的女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入他和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一直站在林辰身后，气质冷冽如冰的黑衣女子——江若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屏幕漆黑，却仿佛蕴含着风暴。
汉斯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让他瞬间通体冰凉。他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又想干什么？你们还想用什么手段？威胁吗？”
江若彤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无视他的叫嚣，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媒体镜头。“汉斯先生，以及各位媒体的朋友。关于‘科学守护者’组织对辰星集团及林辰医生毫无根据的污蔑，刚才汤姆·施耐德先生已经用自身经历给出了最有力的回应。”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信服的穿透力：“但我想，很多人，包括在场的各位，心中可能还有一个疑问。一个自称秉持‘科学’和‘公益’的组织，为何会如此不遗余力、甚至不顾事实地，去攻击一种明显对部分患者有效的医学体系？它的动力，究竟来自哪里？”
“你胡说！我们是为了揭露真相！是为了防止民众受骗！”汉斯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真相？”江若彤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或许，我们可以先看看另一部分‘真相’。”
她抬起手，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一点。
屏幕亮起。
没有复杂的图表，没有冗长的文件。首先出现的，是一张放大后的银行流水截图。收款方清晰地标注着“科学守护者”组织，而汇款方，则是一个名为“欧洲医疗进步基金会”的机构。金额不小，而且备注栏里清晰地写着——“专项舆论监督款项”。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欧洲医疗进步基金会”？听起来很官方，很公益。
汉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喊道：“看！这是公益基金的捐款！是我们运营的合法资金来源！这能说明什么？！”
江若彤没有看他，只是再次轻点屏幕。
第二张图片出现。是一份邮件往来的截图。发件人是“科学守护者”的官方邮箱，收件人赫然是“欧洲医疗进步基金会”的项目负责人。邮件内容是关于“季度抹黑中医项目进展汇报”，里面详细列举了如何在社交媒体制造话题、联系友好媒体撰写负面报道、组织线下示威等计划，并附上了详细的预算申请。在邮件的最后，甚至有一句：“请转达我们对辉瑞国际的感谢，后续资金希望能尽快到位，以确保舆论压力持续。”
“辉瑞”！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现场和所有媒体人的心中轰然炸响！
“哗——！”
现场彻底沸腾了！所有记者都像打了肾上腺素，镜头疯狂地对准了江若彤手中的平板，对准了面无人色的汉斯和试图溜走却被拦住的沃尔夫冈。
“伪造！这是赤裸裸的伪造！”汉斯声嘶力竭地尖叫，脸色已经由惨白变成了死灰，他试图冲上前去抢夺平板，却被江若彤一个冰冷的眼神和微微前踏一步的气势逼得僵在原地。
江若彤根本不屑与他争辩真伪。她直接进行了第三次操作。
这一次，是一段音频。她点下了播放键。
一个略显焦急和油滑的男声率先响起，正是那个试图溜走的沃尔夫冈：“…汉斯，上面催得很紧，辉瑞那边对这次的效果很不满意！他们说我们连一个刚来的中医诊所都搞不定，怀疑我们的能力！下周的示威必须搞大，媒体必须到场！钱不是问题，但我们要看到林辰身败名裂，看到中医在这里彻底臭掉！”
接着是汉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烦躁和妥协：“我知道！我知道！但那个林辰确实有点邪门，治好了几个硬茬子…你放心，人我已经雇好了，都是专业的，到时候会带头冲击诊所，制造混乱…只要把事情闹大，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尾款…”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已经足够了。
所有的对话，所有的资金流向，所有的幕后指使，都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无可辩驳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汉斯·穆勒呆立当场，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他张着嘴，眼神空洞，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他身边的马克早已吓得瘫坐在地，失神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沃尔夫冈面如死灰，被两名安保人员一左一右牢牢架住，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目光。
现场的民众愤怒了！他们感觉自己被愚弄，被利用！之前对中医的怀疑，此刻全部化为了对“科学守护者”和其背后资本的熊熊怒火。唾骂声、谴责声如同海啸般涌向瘫软在地的汉斯。
记者们则兴奋地将这一切实时传播出去，可以想见，接下来将是何等规模的一场舆论风暴。
江若彤收起平板，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退回到林辰身边，低声道：“清理完毕。”
林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崩溃的汉斯和激愤的人群，最终落在辰星欧洲分公司那崭新的牌匾上。风暴似乎过去了，但他知道，这只是撕开了更大阴谋的一角。辉瑞的名字既然已经浮出水面，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再多看汉斯一眼，转身，平静地对楚瑶和夏晚晴说道：“走吧，里面的患者还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