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演播厅的后台,李博士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西装内袋里装着一叠厚厚的证据 —— 最上面是赵无妄资助 “默言净化组” 的银行流水,中间是他十年前论文的完整更正说明,最下面是女儿画的蜡笔太阳,纸角被反复摩挲得发皱。“天平” 的随行队员检查完车辆,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防刺背心:“陈序特意交代,让您穿上,虽然我们会全程跟着,但以防万一。”
李博士接过背心,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今天是去说真相的,不是去打仗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悄悄把背心穿在了衬衫里 —— 他知道,“01” 的 “考验论” 还在小范围扩散,那些未清醒的信徒,可能会做出极端举动。但他没想到,危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上午九点半,载着李博士的商务车行驶到电视台附近的窄巷 —— 这里是避开早高峰的必经之路,两侧是老旧居民楼,只有零星几家早餐店开门。突然,三辆无牌电动车从巷口两侧冲出,横在路中间,车上跳下来六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手里握着伸缩棍和写有 “异端必净化” 的硬纸板,为首的人摘下面罩一角,露出熟悉的轮廓 —— 正是 “01”。
“停车!李异端,下来接受净化!”“01” 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狂热,手里的伸缩棍在地面上敲出 “咚咚” 的声响,“这是默言先生的考验,你认错,我们就放你走!”
司机下意识想加速冲过去,却被 “01” 团队用电动车死死顶住车头。副驾驶的 “天平” 队员立刻拔下车钥匙,打开车门喊道:“我们是‘天平’的人,立刻退后!否则按扰乱公共秩序处理!”
“‘天平’?不过是赵无妄的走狗!”“01” 根本不听劝阻,挥了挥伸缩棍,身后的人立刻扑上来,用硬纸板砸向车窗,“砰” 的一声,副驾驶车窗被砸出裂纹,玻璃碎片溅到李博士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李博士没有慌乱,他推开车门,手里举着那叠证据,声音冷静而有力:“01,你看清楚,这是赵无妄操控‘净化组’的证据,是他让你们以为‘考验’是真的!我没有错,你们被他骗了,也被自己的执念骗了!”
他把银行流水和水军 Ip 报告递到 “01” 面前,却被 “01” 一把挥开,纸张散落在地上,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别拿假证据骗我!”“01” 的眼睛通红,像是被激怒的野兽,“默言先生销毁黑料时的停顿、看你的眼神,都是暗示!你不认错,就是在对抗神圣,就是在辜负先生的考验!”
说着,“01” 突然挥起伸缩棍,朝着李博士的胸口砸去 —— 幸好李博士穿了防刺背心,棍子砸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没造成重伤。随行的 “天平” 队员立刻冲上来,将 “01” 按在地上,其他信徒见首领被制,有的想反抗,有的却在看到李博士手臂上的血痕后,犹豫着后退了几步。
“你们看,他流血了,却还在嘴硬!”“01” 被按在地上,仍在嘶吼,“这就是异端的顽固!我们没错,是为了信仰,是为了默言先生!”
巷口传来警笛声,是 “天平” 队员提前报警。剩下的信徒见状,纷纷骑上电动车逃窜,只有 “01” 被死死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反复念叨:“默言先生会保佑我们的…… 考验还没结束……”
李博士弯腰捡起散落的证据,手指拂过被踩脏的蜡笔太阳,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 他不是愤怒,而是惋惜。“01” 和那些信徒,本是普通的、渴望精神寄托的人,却因为对 “默言” 的扭曲忠诚,变成了伤害他人的工具,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 “极端者”。
陈序接到消息时,正在 “天平” 监测室整理信徒清醒数据。听到 “李博士遇袭,手臂受伤” 的消息,他手里的文件夹 “啪” 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全是信徒的道歉信。他顾不上收拾,抓起外套就往电视台赶,脑海里反复回放 “01” 帖子里的 “考验论”—— 是他的犹豫被扭曲,是他的存在被当作 “忠诚” 的借口,才让李博士再次受到伤害。
赶到医院时,李博士正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看到陈序进来,反而笑着安慰:“没事,小伤,比我预想的好很多 —— 至少有几个信徒在看到血后,开始犹豫了,说明他们心里还有理性的火苗。”
陈序坐在病床边,看着李博士手臂上的绷带,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起自己当初创造 “默言” 时的初衷,想起那些因 “默言” 符号而受伤的人,想起 “01” 被按在地上仍喊着 “为默言效忠” 的样子 —— 这份 “忠诚” 早已被扭曲成毒刺,不仅扎伤了李博士,也扎穿了他试图弥补过错的决心。
“警方刚才来做笔录,01 一直不认罪,说自己是‘为信仰行动’。” 叶晴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一份初步审讯报告,“他还供出,这次行动是他和几个核心信徒私下策划的,没告诉赵无妄的人,甚至没用赵无妄给的资金 —— 他们觉得‘用敌人的钱,会玷污对默言先生的忠诚’。”
陈序接过报告,指尖在 “用敌人的钱,会玷污忠诚” 这句话上反复摩挲。他突然明白,“扭曲的忠诚” 比赵无妄的操控更可怕 —— 赵无妄的手段是外部的诱惑和威胁,而 “01” 们的忠诚,是从内部滋生的执念,是他们自己愿意钻进的牢笼,哪怕这牢笼会让他们变成伤害无辜的凶手。
“我要去见 01。” 陈序突然站起来,眼神里带着坚定,“我要亲口告诉他,他所谓的‘忠诚’,从来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默言’该有的 —— 真正的信仰,不是伤害他人,不是自我欺骗,是承认错误,是守住底线。”
李博士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去吧,或许只有你的话,能让他哪怕有一丝清醒。”
陈序走出病房,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却没带来丝毫暖意。他知道,见 01 不会容易,甚至可能被 01 的偏执反过来刺激,但他必须去 —— 这不仅是为了唤醒 01,更是为了赎回自己的过错,为了不让更多 “扭曲的忠诚”,变成伤害他人的武器。
拘留所的审讯室里,“01” 坐在铁椅上,头发凌乱,却依旧眼神狂热。当陈序走进来,他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隔着铁栏喊道:“默言先生!您是来认可我的考验行动的吗?李异端认错了吗?”
陈序看着他,心里没有愤怒,只有沉重的惋惜。他慢慢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01,没有考验,也没有暗示。我从来没让你伤害任何人,你所谓的‘忠诚’,不过是你自己的执念,是赵无妄希望看到的混乱 —— 你不是在守护信仰,是在毁掉它,也毁掉你自己。”
“01” 愣住了,眼神里的狂热渐渐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抗拒:“不…… 不可能…… 您的停顿、您的眼神…… 都是暗示……”
“那是我销毁 U 盘时被烫到的停顿,是我提到你伤害无辜时的愧疚。” 陈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01,醒醒吧,你守护的不是‘默言’,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是你把我当成了逃避的借口。”
审讯室里陷入沉默,只有 “01” 粗重的呼吸声。陈序知道,一句话不可能让他彻底清醒,但至少,他把真相说出来了,把那层 “扭曲忠诚” 的伪装撕开了一道口子 —— 剩下的,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理性声音,也需要 “01” 自己愿意走出那个自我构建的牢笼。
走出拘留所,陈序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却温暖。他想起李博士手臂上的伤,想起散落一地的证据,想起那些还在犹豫的信徒 —— 这场与 “扭曲忠诚” 的战斗,比对抗赵无妄更漫长,更艰难,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只有彻底驱散这份 “扭曲的忠诚”,才能真正让 “默言” 的符号消失,让理性和清醒,重新回到那些迷失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