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变化终于让村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锄地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休息时,聚在一起议论的都是今年能打多少粮,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你看风小子那块‘种子田’,高粱长得比人都高!穗头这么大!”
“咱家的谷子也不错,今年肯定能吃上顿饱饭了!”
“多亏了风小子啊!要不是他,咱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咋样呢……”
王福满每天都要到田里转上几圈,看着长势良好的庄稼,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夸凌风是凌家坉的福星。他甚至开始盘算着秋收后,用多余的粮食去公社换点布匹、盐巴,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凌风却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越是临近收获,越不能掉以轻心。他提醒王福满,要组织人手看好庄稼,防止鸟雀啄食和可能的偷盗;要提前准备好打谷场、粮仓,检修农具;还要注意天气变化,及时抢收。
同时,他利用空间加速培育的优势,悄悄收获了一批最早成熟的“空间优化”作物,主要是土豆和红薯。这些作物产量高、耐储存,是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如极端天气导致粮食减产)的重要储备。他将大部分收获储存在空间里,只拿出少量品质最好的,作为“优选良种”的样本,准备在秋收后推广。
老宅那边,凌建军和凌建设看着全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再瞅瞅自家那三块自留地里稀稀拉拉的庄稼,心里五味杂陈。他们不得不承认,凌风确实有本事。王菊香虽然嘴上还不服软,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咒骂了,偶尔看到凌风,眼神也复杂了许多。
夏收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粮食的香气。凌家坉的人们,在经历了漫长的干旱、饥饿和疾病的考验后,终于看到了丰收的希望。这份希望,如同那饱满的谷穗,沉甸甸地压在枝头,也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而这一切的改变,都离不开那个默默耕耘、不断为集体寻找出路的少年——凌风。他知道,丰收在望,但真正的挑战,或许是如何在现有的体制下,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劳动果实,并让它们最大限度地惠及每一个辛勤付出的社员。
地里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红彤彤的高粱穗像火把一样映红了半边天。凌家坉的田野里,一片丰收在望的喜人景象。社员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磨镰刀的“嚓嚓”声和准备粮仓的忙碌身影,构成了这个夏天最动人的乐章。王福满走路带风,见人就念叨:“今年这收成,几十年不遇啊!多亏了风小子!”
果然,没过几天,公社的通报下来了。鉴于凌家坉大队在抗旱保收、兴修水利、科学种田等方面取得的突出成绩,公社决定授予凌家坉“农业生产先进大队”荣誉称号,奖励化肥票五百斤、布票一百尺,并通报表扬。公社李副主任还要亲自带队下来考察,并参加秋收动员大会。
消息传来,整个凌家坉都沸腾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誉!王福满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握着凌风的手直哆嗦:“风小子!咱们凌家坉露脸了!露大脸了!” 社员们也与有荣焉,干活更加起劲。
凌风心里高兴,但更多的却是警惕。荣誉背后往往伴随着更大的责任和……索取。他太了解这个年代的运行规则了。公社的嘉奖,固然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凌家坉这块“肥肉”被盯上了。秋收后,公粮征购任务会不会加码?其他大队会不会来“取经”索要良种?这些都是潜在的风险。
他找到王福满,私下提醒:“福满叔,嘉奖是好事,但咱们得心里有数。树大招风啊。李副主任来,咱们得把成绩摆出来,但困难也要说足,特别是抗旱的艰难,咱们投入的人力物力,都得让领导知道。不然,上面以为咱们粮食来得容易,明年任务再加码,咱们可就难受了。”
王福满一愣,随即明白了凌风的担忧,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能光报喜不报忧!”
夏收动员大会当天,公社李副主任带着几个干部准时到来。王福满和凌风陪同他们参观了长势惊人的“种子田”、碧波荡漾的陂塘和奔流不息的暗河引水渠,介绍了挖井、修渠、积肥、防治病虫害的艰难过程。李副主任看得频频点头,赞不绝口:“不容易!真不容易!凌家坉的同志们,在这么困难的条件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绩,值得全公社学习!”
大会上,李副主任宣读了嘉奖令,发放了奖励的票证。会场掌声雷动,社员们倍感自豪。然而,正如凌风所料,李副主任话锋一转,提到了粮食问题:“……凌家坉的丰收,是响应国家‘广积粮’号召的生动体现!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精打细算,在完成国家征购任务的基础上,力争多为国家做贡献!今年的征购任务,公社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核算,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多为国家做贡献”和“核算”这几个字,让王福满和凌风心里都咯噔一下。凌风暗自庆幸提前打了预防针。
果然,大会结束后,李副主任单独留下了王福满和凌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福满同志,凌风同志,凌家坉今年的产量,估计会比往年高出一大截吧?公社今年的粮食压力很大啊,有几个大队遭了灾,减产严重。你们看,是不是能在任务之外,再支援公社一部分?当然,公社不会白要,会用一些紧缺物资跟你们换。”
王福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向凌风。凌风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脸上露出诚恳而又为难的表情:“李主任,您的难处我们理解。咱们凌家坉的产量,看着是好了点,可您也看到了,这都是我们拼了命、投入了全部家当才换来的。为了打井修渠,队里的储备粮都快见底了;为了积肥买工具,还欠着社员不少工分钱。这产量高,是因为我们种子好、管理细,但成本也高啊!要是再把所剩不多的余粮都调走,社员们忙活一年,怕是连基本口粮都保不住,明年再生产,可就没了底气了。”